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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难于清泓走宫廷,脱于嫣然扮霓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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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临近,蜀主孟昶带着天绍青径入幽静亭子落坐,两位小太监照旧立在身后。

静寂的四周,到处可见宫苑长廊,天绍青正凝神望着白玉斑斑的宫廊雕饰,整个身子却被一双大手拉入怀里,孟昶一张嘴便顺势凑了过来。

天绍青心里一紧,连忙伸手掀他,孟昶却及时捉住,定睛延视她道:“别害怕,这里除了朕没有别人。”将她死死抱住,一俯身,又蓄势欺进。

天绍青自是想及文景居那不堪一幕,双手不受控制将孟昶推开。

孟昶被迫闪向偏旁,见此女难驯,立刻面露不悦,冷瞪着天绍青,摄的天绍青忐忑,看也不敢看。

这般乖张,又让孟昶龙心大悦,又故态复萌。

天绍青若不反抗,就得被他亵渎,但反抗就要惹怒他,这才意识道:

如今身处皇宫,不比外面,他一句话可以令自己人头落地,即使会武功也不能如此。

一念及此,她笑脸闪开孟昶,极力掩饰掉慌乱,岔开话道:“啊,皇上,民女自小在家习得武艺,不如我们要些酒菜,皇上一边进膳,一边欣赏民女武艺,加上如此景致,想必另有一番意味,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孟昶固然好/色,但生性也极风雅,闻言也起了兴致,不再侵犯天绍青,仰首想了片刻,也乐得满怀道:“恩,也不错!准奏!”

不消几个时辰,便有膳食上桌。

那一桌膳食,两个人食用,却足以让平民百姓吃上两个月,大多都是民间难得一见的佳肴,稀世珍馐,天绍青见此膳食,又心生不满,觉得这皇帝平素生活十分奢靡。

孟昶以为她没见过这等佳肴,故而发愣,不由失笑,得意的起箸,自卖道:“来,尝尝皇宫的膳食,这可是地方进贡的栾色鱼、乳酒、鱼翅……都是经过御厨精心调制的,你一定没有机会吃!”

天绍青在他注视下,勉强夹了几口。

孟昶见她动用,已忍不住问道:“怎么样?比起民间之物是否可口?”

天绍青一把跪下,就要将那口话吐出来:“皇上,民女有话要讲……”但她毕竟性子温婉,面上稍作犹豫,才道:“但——只怕会惹怒皇上!”

孟昶不知何故,意外下,也爽快道:“但讲无妨!”

欺负一个女子,却不是他所为,这孟昶向来以此为豪。

天绍青慢慢立起,走开几步,缓缓道:“如今南方诸国战事连连,蜀地山川险阻,避免不少战火……”

孟昶不料她说起这些,正要阻止,但见她夸赞蜀国,亦心中大悦,点头承赞。

天绍青踱步续道:“皇上出身帝王之家,生活自当无忧无虑,吃穿有度,可民间百姓疾苦,很多人饱暖不济,冻死街头,风餐露宿,此番景象之下,还要卖儿卖女,为奴为俾,皇上为了自身之忧,广征各地女子进宫为侍,岂不知多少父母在哭泣?”

她指了指满桌膳食,不管不顾,只想一吐为快,接话道:“像这样奢侈挥霍,皇上可知,多少人因了一个馒头饿死荒郊?尸身腐臭被豺狼吃食?”

顿了顿,她偷偷窥瞄孟昶,见其神情惊诧,壮壮胆,继续道:“一个明君,当知贤臣之重要,国事之紧迫,如若日日歌舞酒色,荒废国政,那这个国家就好比处在泥泞中的深潭,天落磅礴大雨,会越积越深,潭深则污垢多,别人趁虚而入的机会也就越多,它干净的日子会更加渺茫……”

孟昶怔了半响,聆听此等言辞,虽觉有理,但此话不是出自朝臣之口,而是来自于一个弱质女流,难免有些挂不住面子,讪讪挤出笑容,转过话锋道:“此乃国家大事,玉蝶勿须操心!”立起来,便将双手搭在天绍青的肩头,仍然保持不气。

天绍青却已看到他根本轻视女子,不把自己这些忠告放在眼里,才避而不谈,她执拗,便就霍然跪倒,扣掌行礼道:“皇上,民女出身江湖,从未想过自身姻缘,如今皇上已是**佳丽无数,还要如此劳民伤财,征召各地美女充实**,弄得百姓怨声载道。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皇上如若放她们回去,老百姓一定会感恩戴德,加倍称赞皇上的。”

孟昶心里不知有无感悟,只见天绍青固执已见,被搅得没有办法,见势不对,又低首盘算。

此刻且不管大殿里余下女子,就眼前而言,他已喜不自胜,因而对其余女子也不是很在意。想至此,转身将天绍青扶起,微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也好!那就让她们回去吧!”说罢,朝身侧的太监挥手示意,那太监自是心领神会,着意离去。

天绍青如释重负,孟昶见她再也无法躲闪,肆无忌惮地拥住,笑道:“刚刚你说会武功?可否让朕开开眼界?”

天绍青不喜欢他的亲近,遇此又一脸惊慌,只得强颜应允,于是在太监的来去中,拿了一柄轻飘飘的玉剑。

剑乃玉器,锋芒不露,一看便知孟昶警惕她会武,故而取了把不能杀人的假剑。

天绍青也没多言,自顾行去一旁,选好一地,双足一蹬,执剑开始舞了起来。

一招一式,凌空刺出,带出剑气呼呼。兼之她身姿轻盈,腾空而跃,竟看得一帮太监双眼直愣发呆。

孟昶常住宫中,甚少见过女子有此阵势,自是看的眼花缭乱,合着太监一阵叫好。

哪知他正凝神的间或,那把剑突地脱飞斜蹿,朝他扑面而来。

虽说不是真刃,可那道剑气凌厉逼人,足以令他生了凛凛怯意,顾得不昔日风度,朝后连闪,口中呼救不断,狼狈至极。

那太监也吓得半死,直喊‘护驾’。

天绍青故作失惊,匆匆平飞丈许,跃至孟昶跟前将剑收回,不等孟昶责罚,便拜倒请罪道:“绍青学艺未精,皇上受惊了!”

孟昶尚自处在惊慌之中,因而满是不悦,可又不想失了龙颜,见天绍青出言致歉,一句话没说,便折回亭中坐下,一口干下一盅酒调神。

天绍青心里一喜,见他不发一言,跟去就势一跪,抱住剑身道:“方才之事,愿凭皇上发落。”说罢,却见孟昶久久无话。

就那样过了些许时辰,孟昶方才镇定如初,抬头间,她还在跪着,忙将她扶起,狠劲地扔了那把剑,笑了一笑道:“算了!今日天色已晚,朕有些累了,想去休息,刚才尘飞扑面,你快去沐浴更衣,朕等着你!”

经过一番折腾,话锋仍然转回行宫侍寝,天绍青推脱不过,也不敢多言,只能被迫沐浴。

那孟昶便在寝宫等候,待月色垂下,才见她身着软柔的绿纱长裙,缓步从珠帘后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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