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牧云正批阅着奏章,外面的月亮早已爬上来,蜡烛已燃了过半,爆了一声又一声烛花。烛光有些暗了,百里牧云叫了两声“老花”想让他挑一下灯,却发现旁边没有人。又闻外面有人在窃窃私语,便大声唤道:“外面是何人?”
紧接着,花镜缘便带林木樨走了进来,禀道:“皇上,林木樨他们似乎寻到些什么东西,但如今天色已晚,皇上您早该歇下了……”
“让林木樨说。”百里牧云打断花镜缘变相着劝他早些睡下的意思,搁下手中的狼毫笔,捏了捏了有些发酸的手腕,看着林木樨。
林木樨一脸的憔悴,胡子拉渣,眼窝深陷,但眼里却透着精亮的光,看上去兴奋至极:“启禀皇上,臣几人领命四处搜查贼人同党下落,根除窝点,不想竟有意思外获,保证皇上看了会喜欢。”
百里牧云对他这个“贼人”的用词莫名不喜,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端了杯茶掩饰着自己的不悦,说道:“什么收获?”
许是发现了百里牧云的不悦,但这并不影响林木樨的激动之情,只改了个口继续说道:“臣等顺藤摸瓜找到了那些人的老巢!”
百里牧云饮茶的姿势便被打断,生生停在嘴边的杯子再不进分毫。影子的老巢,那便是……她的老巢了?不知是什么样的地方才能训练出像她这样冷血无情的女人,真是想见识一番呢。嗯,当然不会承认胸口莫名又隐隐作痛是因为爱,当然只能是恨,必须只能是恨。
轻轻放下茶杯,百里牧云看了一眼外面的月光,惨白惨白的,还有几只乌鸦飞过,只听他说:“时候还早,我们去看看。”
花镜缘心底叹息声快要连在一片,这已是三更天了,哪里还早?能让皇上沉不住气的,永远只会是那个女人啊。
“臣遵旨!”林木樨领旨退下去备马,动作麻利。花镜缘实在不知到底是什么能让林木樨这般兴奋,他不是这般轻浮的人。
月光下一行轻骑无声地奔驰在古道上,两边在夜色中黑影憧憧的杨树纷纷倒退,他们一直出了城门,到了城郊,过了村庄,直到最后到了鲜少有人涉足的寒竹林。
那林中的一阙竹屋分外显眼,虽简单却精致,屋檐上的一串风铃随着夜风吹动,发出悦耳的声音,那里灯火通明,想来是王伯瀚等人提前守在这里。
走进屋去,简单的几样事物,一目了然,不过茶几一把,茶杯几只,书桌一张,书柜一个,看上面的灰尘,已许久没有人住人了。
而后,百里牧云看到了书桌上的一纸芙蓉色的信笺,上面细细的字迹写着:“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这是再熟悉不过的字迹,他见过无数次,称赞过无数次,甚至那上面的话,也曾令他心醉不已。如今却只剩下心碎!
“你带朕来,就为了看这个?”百里牧云阴着脸,狠狠将手中的信笺揉成碎片!
当然百里牧云永远不会知道,这是墨兮那日从皇宫里逃出来,在这里昏倒为公子瑾妹溪二人所救时,思念他百里牧云写下的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