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蛇是谁放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次日有太医过来,说是奉皇后之命来给墨兮诊个平安脉,墨兮很是配合,风清云淡,皓腕一翻上面搭了块丝巾,太医两根手指在她腕间丝巾上起起伏伏半天,眉头越皱又紧。
“太医有话,不访直说。”墨兮悠悠说道。
“您脉象平和,并无异象,只是入秋天燥,多些滋润之物便好。”太后诊了半天,也没诊出所谓的“喜脉”来,不知道皇后是如何咬定墨兮一定有胎象了。
“太医辛苦了。珥玉,拿些银子答谢太医。”墨兮浅笑着。
景仁宫外盛传的墨兮有孕意是一场误会,那日墨兮不过是吃错了食物,导致不适罢了。十一百般不解为何她的皇兄突然不许白菜再跟着她,而是赐给了皇后。更不理解的是,为何白菜去了皇后宫里,再无半点音信。
当几片梧桐的叶子泛着黄色打着旋儿的飘下来,墨兮知道秋天真的来了。影子送来不少情报和药膏,情报让墨兮运筹帷幄,药膏让她脸上的被毒末感染过的伤口复原。甚至比之往日更加娇艳。
她过得极安逸,这一方小小的院子里,墨兮卸下了往日里身在妃位不得不戴的佩饰,简简单单长发未束在垂脑后,身上的衣服也轻爽起来,只薄薄的朴素的纱衣,那些繁重的华服都被墨兮束之高阁。
无事就跟珥玉一起煮茶弹曲,看书下棋。这小妮子刚开始百般不甘万般不愿,总觉得她的主子是冤枉的,不该背负这样的冤屈。至到后来看到墨兮越来越自在,笑意越来越多,才觉得,或许远离了诸多纷扰不是坏事。
到于上官绾绾,墨兮待她一如既往,尊重有加,敬意不减。但心,却隔了起来。
这日墨兮正坐在梧桐树下看书,斑驳的光圈投在飘着墨香的书页上,上面写着: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墨兮微闭着眼,抬台迎着秋阳,一个光斑正好落在她的额头上,她想着:思君思君,又是秋,不知寒竹山的那片竹林是否依然翠绿?
原本脑海中那场关于百里牧云和君无药拉扯着的战争,此刻已经变得再无意义了,百里牧云原本深情的脸,在墨兮如今想来变得那样薄情。于是君无药干净温暖的感觉,再次以倾泄不可挡的姿态席卷墨兮整个心间。
墨兮将他放在心底最最柔软的那个地方,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将他翻出来细细想念,任由思念如同疯狂生长的藤蔓缠上她整个心脏,包裹着墨兮不愿从那一场令人沉醉的回忆里醒过来。
“梦见了什么,笑得这样甜?”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味,熟悉却陌生的人,百里牧云终于来了。
墨兮似有些惊讶地睁眼,手上的书也滑了掉在地上,扑腾起地上的落叶,飘然飞远。百里牧云笑着拾起来,轻声念着那句思君令人老,说道:“原来是想我了?”
他一如以往,习惯地揽着墨兮的腰肢,下巴顶在她的头顶上,宠溺的样子半点未改。但墨兮有片刻的动容,若不是知道了真相,她或许真的心甘情愿就溺死在这样的深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