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回宫之后,一纸圣旨,轩辕苍从牢狱中得救……
一番思忖之后,龚姣儿恍然大悟,也顿时明白了,无殇为何会在她搬离寝宫时,那样愤恨复杂地看她。
他是在怪她,与其他人一样误会了他!
三百年争斗,他们早该心意相通的,她竟愚蠢地误解他,难怪他要警告她不准喝猪血。
想让车夫掉头回宫,思及刚才无殇带着冷氏一家入宫的目的,终于,还是作罢。
她打开玛瑙瓶的瓶塞,倒出一颗药丸放在口中,因惊喜地味道,开心地潸然泪下。
这药丸好奇怪,竟有冰糖葫芦的味道?!
可以想见,恪皇叔百忙之下,还被他威胁研制这种药丸,定然又好气又好笑。
盛大的晚膳,是礼部尚书依照依血族和狼族的婚俗规矩,特别安排的。
一为亲家相见,二为接风洗尘,三为正式订婚。
御膳房里的厨子们,更是不同寻常地紧张,因为,在开筵之前,二皇子亲自拿了一大包无色无味以银针也试探不出的毒药入膳房……
满宫却在议论着,血族王陛下要决定册封冷万刃为异姓王,并有特别的封邑和恩赏,冷氏上下,皆可有官职,甚至都在五品之上。
于是冷氏上下,皆是贪婪地绿着眼睛入了大殿的。
歌舞筵席,空前盛大,冷家人足足占据了半边,不少男子一入座,便对宫女舞伶们调笑起来。
皇族一边,御风不在,御穹和康悦蓉也未到。
除了帝后于龙椅上端坐着,便有南宫恪,御之煌、苏锦煜夫妇,御如露、轩辕苍。
众皇子公主们,纷纷托辞避讳,没有参加。
御谨带着淳于缦回了淳于家,探视双亲。
御准称娇妻身体不适,不便参加。
御琛,借口生意忙,干脆就呆在马场不回来……
御缇,御如画,御如意这些个小不点,正为他们的二哥抛弃姣儿姐姐,绞尽脑汁地恨着,无殇着实请不动她们,干脆便不去请。
然而,冷梦舞痴盼着成为未来的太子妃,却坐在无殇身边,忽然发现,这即将胜利的计谋,美中也有不足。
于是,在这空前盛大的晚宴上,如何也开心不起来。
因为,御谨自始至终,也不曾表现出丝毫妒忌,甚至,也不曾问过她一句,为何要嫁给无殇。
他带着他的淳于缦,躲得远远的,除了帮龚姣儿把东西搬到灵兰阁,甚至不曾与她见过面。
也罢,等当上太子妃,她自有法子除掉淳于缦,让他痛不欲生。
隆重的喜乐声里,觥筹交错……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姣儿公主到!”
一抹冷艳的酒红身影,这便入了殿内。
早有宫女上前迎着,帮她取下披风。
那倩影发髻高绾,一身蛟绡纱的银纹酒红纱裙,惊艳冷锐,霸气四射,她穿过浅黄轻纱舞衣的舞伶们,似一朵玫瑰般,锋芒难掩。
于丹陛之下,她恭敬的俯首跪下来,“父皇母后恕罪,姣儿回来晚了。”
御蓝斯龙颜大悦,大手拍在龙椅扶手上,不禁咦了一声。
锦璃却是惊喜地直接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匆匆迎下来,捧住了她的脸儿,凤眸在她脸上搜寻着……却又说不出自己到底要搜寻什么,只是这开心势如洪水,压抑不住。
“姣儿,你这是……能说话了?”
感受这份珍宠的疼爱,龚姣儿激动地红了眼眶,忙抓住锦璃的手,百感交集地用力点头。
“是,母后,姣儿能说话了!多亏了无殇向恪皇叔求了那瓶药。”
她吃了第一颗时,觉得味道可口,就忍不住又吃了两颗,没想到只经过一天恢复,便能开口说话。
药妆铺里的伙计们,也忍不住欢喜。
知道父皇母后一直为此悬着心,她便急迫地赶回来,让他们亲耳听到她的声音。
当然,她也是想让那憋着委屈的男子听到。
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法直接看他,唯恐一眼相触,暴露了心思。
“原来无殇是要来给姣儿吃的吗?”南宫恪恍然大悟地笑了笑,格外看了眼无殇,“他却谎称给如意吃的,还说如意怕苦,非要弄成酸甜可口的不可。”
众人的视线皆是有意无意地看向无殇。
无殇在席位上端起酒盅,似专注品酒,却无人注意到,他的手在抖,也无人能体会到,他心底复杂的欢喜。
三百年,这该死的女人白活了,竟是非要逼得他往前迈一步,她才明白他的苦心。
冷夫人却冷笑道,“都说这位姣儿公主,是皇后娘娘为无殇皇子选定的女子,没想到,无殇皇子这是……”
“那药丸,我是给如意要的,多出来几颗,就分了,大哥大嫂也有,如露也有”
御如露忙硬着头皮堆上笑,虽然压根儿没见那药丸什么模样,却还是说道,“嗯,那药丸是挺好吃的。”
坐于无殇身旁的冷梦舞,脸色已然难看到极点,一身玫紫色的锦袍,凡尘的肌肤愈加暗淡。
见锦璃亲自给龚姣儿安排位子,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无殇,站起身来,“姣儿妹妹,过来一起坐吧,以后我和无殇成了婚,也会待你如亲妹妹般。”
龚姣儿客气颔首,“未来兄嫂该是单独一起坐的,你们的甜言蜜语被我听了,岂不尴尬?”
冷梦舞讨了个没趣,悻悻笑道,“是我考虑不周,还是妹妹懂事。”
虽然是单独一张翘首桌案,她的位子,还是挨着了无殇那边。
龚姣儿坐下之后,不禁看了眼太会办事的总管大人,乐正夕。
乐正夕只是扬着唇角,却避开了她不悦的视线,没有与她对视。
锦璃在龙椅上坐下来,命歌舞继续,瞧着乐正夕如此安排,不禁挑眉对身侧的御蓝斯笑道,“乐正夕是属蛔虫的么?我不过是递了个眼色而已。”
御蓝斯不敢恭维地摇头,“是朕以牵引传音,命他那样做的。否则,当着朕的面,他哪有胆子明白你的眼神?”
这吸血鬼怎还是这样爱斤斤计较?锦璃斜睨他一眼,清甜嗔笑,胃口却比刚才好了许多。
御蓝斯端着酒杯,早以结界封住龙椅四周,因此,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甚至也没有格外凑近锦璃。
“少吃点,一会儿下面七窍暴血,别吐一地。”
锦璃拿着筷子的手微僵,“不是说好,要等婚礼吗?”
御蓝斯俯视着坐下的冷家人,鹰眸淡漠如冰,“人齐了,何必婚礼?杀人,没有必要等到良辰吉日。”
锦璃顿时没了胃口,把筷子又搁下了。
“阿溟,你何时下的毒?”
御蓝斯察觉到她的眸光异样,侧首一凛,“璃儿……”
锦璃俯视下去,男女老幼,黑压压地一片。他们都是狼人,他们都是凶残的,其中,却也不乏良善的。
“阿溟,太多人了,轻点下来,七八十个。”
“的确很多人,相较于我们一家,却也不算太多。”
“……”
“冷千烟当年谋逆,杀你,杀轩辕苍,早该被判满门抄斩,若非轩辕苍优柔寡断,我们怜悯冷梦舞,也不会有今日的麻烦。而他冷万刃要当朕的亲家,却还担着御月崖麾下的冷王一职。朕今日做三百年前狼王该对他们做的事,不为过。”
丹陛之下,无殇看出父皇的眼神已然透出杀气,也冷眯鹰眸,瞧着冷氏的方向,却忍不住对龚姣儿低声说道,“你不该来凑这个热闹。”
“可我觉得有必要。”他总是这样保护她,不让她参与这杀戮,她如何变得聪明起来?
乐声隆重高雅,舞伶红衣丝缎欢舞,似飘展开的血丝。
冷万刃夫妇赏着歌舞,不时与轩辕苍愉快地交谈,试探问他,关于婚期订在何时比较妥当。
轩辕苍为难地看向丹陛之上,说道,“此事还需要礼部仔细挑选,上呈血族王与皇后娘娘,再与太皇和太后商议……”
“这事儿,还是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冷万刃始终忧心忡忡,如坐针毡。一旦御月崖被抓到,他即将到手的恩赏封邑,恐怕会不翼而飞,女儿这前程似锦的姻缘,也会泡汤。
婚期,最好是订在明日!
正在这时,冷梦舞的兄长酩酊大醉地,穿过了欢舞的舞伶,一下扑到了龚姣儿的桌前。
整个桌案被撞得一晃,酒盅滚到了地上去。
龚姣儿端坐在椅子上,伸手便摸向了腰间的鞭子,警惕地盯着他……
一旁的桌案上,无殇也不着痕迹地搁下了酒盅。
男子贪婪地盯着龚姣儿,身躯趴在桌案上,低声笑着凑近她绝美的脸儿,深吸一口气。
“甜,真甜!我最喜欢冷美人了!呵呵呵……”
“冷公子,请自重!”
“姣儿公主,我是从来不挑食的,尤其是对女人。所以,你不必害怕你这辈子没人要,我要你……只要你点头,我们今晚就可洞房!”
说着,他的狼爪便按向龚姣儿的肩。
无殇的忍耐到了极限,当即一掌打过去……
男子猝然无妨,身体倒飞于半空,坠向那群舞伶。
舞伶们迅速飞身躲避,那狼人的身躯落下,变得支离破碎。
冷氏一族镇静骇然,躲避的舞伶们脸上却无一个惊讶,
因为,她们、以及今晚所有在殿内伺候的宫人,护卫,都是寒影门训练有素的杀手,且每人得了一个名字和画像。
得了这一击讯号,他们迅疾各自到了要杀的人近前,毫无预兆地出招。
无殇迅猛抽剑,瞬间斩了身侧的冷梦舞,她连震惊和恐惧地机会也没有了。
冷万刃惊得站起身要反击,却“噗——”一口黑浓的毒血喷在桌案上。
御如露迅疾起身,小手上,利落的短剑凶猛一挥,冷万刃就此身首异处,瞬间,她便又斩掉了冷夫人的首级。
轩辕苍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前血流成河,他方才明白事情的始末。
“御如露,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题外话---二更很快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