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酒敬下来,方子澄的脚步有些虚浮,扔下满座高朋和游刃有余的文清许,一个人跑到外面透气。
清风袭来,头脑眩晕,天旋地转间,竟觉得眼前的一切都虚幻了,反倒是脑海中闪过的零散片段是真实的。
方子澄的手藏在西服的衣兜里,仿佛在摸索着什么。
那是一块玉,上好的和田籽料,摸上去冰冰凉凉,却又细腻柔滑。
闭着眼睛,他都能想出这块美玉的样子,每一笔刀工,每一处转圜,都清晰如刻。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有一种初见,并不见得惊艳,只当做生命中一闪而逝的偶然。蓦然回首时,才知道自己有多心心念念。
今早醒来,不知为何,连礼服都没换,就想起了被他仍在仙人掌花盆里的这块玉。急急忙忙的翻出来,拂去上面的尘埃,晶莹剔透,就像她的眼睛。
那一刻也不知着了什么魔,鬼使神差的将玉揣进了兜里,就如同把某些人带在了身边一样。
“方子澄,你在这里呀!我找你好久了。”
“辚萧,有什么事么?”方子澄本想将玉掏出来还给她的,掏了一半,又放回去了。
总该留些东西做个念想,一场相识,即便无缘相守,也不要两两相忘。
“方子澄,我可算找到你啦!”辚萧拖着长裙跑过来,显然,她是穿不惯这种拖拖拉拉的西式礼服的,总是踩到裙角。
“你慢一点,别摔着了!”
方子澄话音刚落,辚萧脚下一扭,还真是摔的结结实实。
一般的女孩子睡摔倒后,必然会十分尴尬,或者摆出一副柔弱忍痛的样子来。
辚萧倒是独树一帜,自己爬着坐起来,朝着方子澄咯咯的笑个不停,弄的方子澄伸出去的手都不知道该不该扶。
“你笑什么?不疼么?”
“有一点儿,不过还行。”
辚萧把裙子往上撩了撩,露出一截纤细莹白的小腿来。膝盖上血迹斑斑。
“你流血了?”方子澄紧张的不得了,赶紧跪下来,一脸关切。
“没事没事,你快起来,会把裤子跪脏的。”
“都这样了,还有心情关心一条裤子。真不知道你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辚萧暗下眼睑,看着伤口,幽幽地道:“我现在满脑子装的只有一件事情。”
方子澄为她擦伤口的手顿了一顿,缓缓道:“我知道,他怎么样了?”
“不知道。子灵说,你在英国使馆有朋友,我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帮个忙,我,我想见见他。求求你了。”
方子澄停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辚萧,她的眼中有泪,就要漫过眼眶,却咬着嘴唇,不让它掉下来。
“你有多想见他?”方子澄真的想知道,在她的心理,凌卫风到底有多重要。
“很想很想,就像沙滩上的鱼,想回到大海里那么想。”
“你的意思是,没有凌卫风,你就活不下去,是么?”
辚萧点点头。
那一刻方子澄突然明白,原来真正的爱,是彼此活下去的理由。
那他与清许之间算什么?充其量,叫做心动吧,可能连喜欢都谈不上。
人会心动于很多事,很多人,但真正爱着的,只有唯一。
现在才懂,是不是晚了一些呢?
“你,你能不能帮帮我,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方子澄摸上辚萧头上的玫瑰发卡,轻轻揉了揉道:“当然帮你。”
辚萧,以后只要你开口,我都会尽心尽力。
“太好啦!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你是个好人!天大的好人,从认识你第一天我就知道。”
“万一,我么有你想得那么好呢?万一我是一个忌妒心极强,占有欲极强的人呢?”
“怎么可能?你这么温和,谦逊,一定是个柔情似水的人。”
“小妹,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爹在找你呢!”
“大哥!子灵!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这位小姐过来和我拼酒,我输了。”
“拼酒?你,你竟然还输了?大哥,你这也太丢司马家的脸了!”
方子澄看着子灵一脸娇羞的样子,心下明了。这丫头,不知道使了什么鬼点子,来蒙骗自己的心上人的。
“子灵,你酒量可真好啊,连我大哥都输给了你。”
“比喝酒我怎么会输!”司马扶大声反驳道。
“那你是怎么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