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蓝心一下子放声大哭了起来,哭声回荡在了整个祁丰殿。
景年摇了摇头,走了出去,他搞不清楚这两个人是怎样的孽缘,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他走到了殿外,正看到宁夏站在殿门口的台阶下,她双手负立身后,正看着祁丰殿后面的苍茫和空旷,亦吹起她头上的碎发,那些碎发飘啊飘的,景年就一直看着,仿佛那是他再也握不住的将来。
“这次可随我回南湘国去?”景年问道。
“回去?回去干什么?去当你的皇贵妃还是皇后?人生除了爱情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比如看遍祖国的大好河山,完善自己的内心,比如-----很多很多,我来了西辽国以后,感触很多,也慢慢地爱上了这片土地!有些感情,注定是要相忘于江湖的,而且,有一件事情,一直在我的心里,我不想说出来,徒增自己的伤心!”宁夏的眼角有着许多的悲伤,往事终究不堪回首,如此这般,与他遥相呼应,并不是一件坏事,若是有一天,两个人在一起,再有嫌隙,她要如何逃出来呢?
“什么事?”景年问道她。
“那个孩子,我始终放心不下!毕竟是你我的亲生骨肉,你可知道,这孩子刚刚丢了的时候,我有多么怨恨你!我自己也不想活了,那时候,前朝后宫,似乎全部都是我的敌人,纵然我是为了南湘国着想,可是南湘国的大臣们似乎处处与我为敌,似乎我是十恶不赦之人,只因为你夜夜宠,幸于我,得不到别人祝福的婚姻不是好的婚姻,后宫的事情,也让我烦不胜烦!我恨透了那个皇宫了,有时候做梦梦到都会一身冷汗!”宁夏说着,这是她和景年相见以后,第一次说起自己的心里话,那般痛彻心扉,又是那般无奈,在皇宫的时候,因为怕他为难,所以一直不肯说起,如今,终于有机会了,让她狠狠地提起过往,提起从前。
前尘往事,她终究未忘的,说起来,却是怨恨多于怀念,景年则一直在旁边看着她,虽然恨,神情却是淡淡的。
“难道你为了这些,连我都可以舍弃?”他问。
宁夏思量良久,说道,“不想,却是不能不了!我若是在南湘国的皇宫,必然抑郁而死,孩子没了,那是他出生的地方,纵然再爱你,可是,两个人之间不光只有爱情就够的!以前人家常说,嫁人要嫁一个自己不喜欢,却是深爱自己的,我当时还觉得这种观点挺荒谬的,可是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确是真理,我从见到先生的第一眼,就倾情于先生了,先生的一举一动----,”宁夏说着,却是湿了眼眶,昔日的一幕幕慢条斯理地在她的脑子里回放,不知道为何,这四年的光阴过得如此匆匆,却是那时候和先生在一起的时光,却是如慢慢回放的书,纵然过去了许多年,她都还记得,先生舞剑,先生查房,先生-----
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原本自己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的,和先生相爱之后,便变成了这般模样,这些年来,又如此想念先生,想念昔日他们的孩儿,可是,这一切,终究没有办法,原来,自己穿越来了这南湘国,不是看热闹来的,注定要成为其中的人,感受其中的人情冷暖。
景年看着她,心里亦是难过,“孩子的事情,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尽量寻找,可是始终没有音信,我知道你因为这件事情心情不好,你讨厌前朝的大臣,朕都已经替你杀了,你还想怎样?”
宁夏始终未表态,说了一句,“总之,我是不会随你回去的,在这西辽国中,我想怎样就怎样,因为我不是大王的女人,所以,大臣们对我便没有这许多的非议,而且,我想出宫就出宫,没人拦得住我!”
说着,她就走了,回了珠帘殿,自己的心事,终于让先生知道了,自己和先生今生已是无缘,来世再见吧,但愿来世,他不是他,而她亦不是她。
现在,宁夏无事的时候,常常弹琴遣怀,她心不在焉地弹着一首曲子,其实是当年浅雪姑娘弹的《听雨》,雨淅淅沥沥地在下,她和先生两个人去了街上,街上卖的薛青先生的画,还有飘香院,所有的一切又袭上她的心头,忍不住嘴角涌起一丝轻笑。
已经过去了那么些年。
景年走进了她的殿里,现在,二人已经敞开心扉。
景年问道,“当真不随朕回宫?”
宁夏点了点头,“当真!”
“那朕明日要回去了,花雄毕竟是我南湘国的要犯!这件事,还须早日尘埃落定才好。”景年站在宁夏的身边,说道。
宁夏又点了点头。
景年刚要走出去,宁夏的声音便传来,“皇上。”
景年回头,宁夏的眼神在看着他,似是有几分不舍,他轻轻展露了一丝笑容,“怎么?舍不得朕?”
明明是开玩笑的口
气,明明这个笑话很好笑的,可是宁夏却是笑不出来,昔日在白马书院,他也曾经问过宁夏是否舍不得他?
宁夏站起身来,去了自己的床前,拿出一副绣好了的刺绣,走到了景年面前,说道,“我----上次皇上给我出的谜底我始终没有猜出来,可是想到南湘国富庶,皇上什么也不缺的,所以,宁夏自己----”她低下头去,说道,“宁夏自己绣了一条腰带,给皇上吧!”接着,把一个明黄色的带着流苏的荷包递给皇上!
景年若有深意地看了宁夏一眼,她好像很害羞的样子,第一次送给男人东西?
不过这确实是她第一次送给景年东西,如果她没有送给其他男人的话!
“你可知道送腰带是什么意思?”景年看了看她绣的,上面的龙是她一针一线绣上去的,看不出来,她的绣功的确长进了不少,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到现在绣的这般栩栩如生,不知道背后下了多少功夫?
景年把腰带收进荷包袋子,“还是你明明知道,故意挑.逗朕的情绪?”
宁夏不解,抬起头来,看向景年,眼神很迷茫,问道“什么意思啊?我都没有听说过?”
“你难道不知道女子要送给自己的情郎腰带的么?我明明要走了,你却这般挑.逗于我,让我如何舍得走?”接着,他抬起头来看着宁夏,宁夏的脸已经绯红一片,她辩驳道,“究竟是谁先挑.逗的谁啊?那日在温泉,谁先挑.逗的谁啊?你我都三年不在一起了,你那天为何那样对我?”宁夏好像很不服气又极其委屈的样子。
“那个谜底你真猜不出来?”景年问道宁夏。
宁夏摇了摇头,说道,“猜不出来,你要告诉我么?”
景年的眼神看向湖面,说道,“你既然猜不出来,我亦不会告诉你,什么时候你猜出来了,再和朕说吧!你可知----”他的眼神转向宁夏,看着她,“那是我最深切的向往!”
宁夏垂眸,三月的流风,盛夏的摇扇,秋日的井沿和冬日的蒙雾,这可是他一直期望的生活?那亦是宁夏的期望,景年给她扇扇子,她抱着他,腹中有一个孩儿,此生所期望的,也不过如此,过一种俗世的人生?可是,此生还有指望么?
不想,自己的腰却猛然被景年揽过,与她贴身站着,“随我回去吧!”
宁夏摇头,“我的心意,不是明明白白地说过了?再说这西辽国的皇宫现在也少不了我!”
景年说话时候温热的口气喷在她的脸上,让她忍不住脸红心跳。
“当真不回?”
“不回!”
景年转身便走,临走留下一句,“你现在不走,日后切莫后悔!”
仔细地把宁夏送个他的腰带收好,去了景轩殿,准备收拾东西回国。
走得那天,他把沁儿也带走了,其实宁夏是不愿意的,可是,沁儿说想念叔叔了,要去和叔叔住一段时间,宁夏亦无法,毕竟人家是亲生父女,血浓于水的,景年又问了宁夏一句,“不走?”
“不走!”
接着,他便骑上他的“扶翼”绝尘而去,沁儿坐在后面的马车里面。
沁儿走了以后,便只剩下宁夏一个人了,恍然觉得这西辽国竟然是这般寂寞的!
一个月以后,宁夏发现自己的月事没来,过了几天还是没来,宁夏急了,不会是上一次,而且还是在水里,不会当真----当真----
宁夏的脸都已经吓得苍白,他那般厉害么?不过是一次的功夫,就这样了?可若真是这样,如何是好?
宁夏一个人站在珠帘殿门外的湖边,自顾自地想着心事,不免着急的,她现在尚且待字闺中,若是怀上孩子,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