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破晓却似乎没有听到她在说话,一双流光溢彩的大眼睛凝视着面前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青烟,兀自在出神呢。
桃花形的檀木窗边,一丝夕阳的余晖照射进来,映衬着二小姐光洁如玉的脸庞,让人看着,只觉得是如此的圣洁高贵而不可侵犯。
当然了,破晓确实是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她先是自责,责怪自己过去有眼无珠,居然把蒋氏那险恶用心的中山狼当成东郭先生了,之后又想着,要如何帮助二姨娘呢?
就算是以前在三皇子府,管家中馈这些事,说实话,她做得也不多。皇子府人口简单,她的公婆都在皇宫,不需要每日去请安问候,那个时候闻世炜为了讨好她和她的将军爹,自然是极尽呵疼爱护的,整个皇子府都以她的马首是瞻,许多事都是皇子府的大管家在料理,她成日里只是想着,要如何讨得三皇子的欢心。
及至后来,进了皇宫,还没等到册封皇后的大典,她已经被打入冷宫了。后宫诸事都是慕美人在管着,破晓连过问的机会都没有呢。
这样想着,也确实的,她所需要做到的还有很多很多呢。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在拼命的努力学习,学习各种书本只是增长自己的见闻,为了以后能扳倒三皇子这个目标而努力着。
而在府里,也让自己真心投入的去相溶,蒋氏不是以贤良淑德闻名京都呢?破晓倒要看看,夫人究竟是如此做到的。
她要帮着二姨娘,比蒋氏做得更好。
这么一抬头,却突然看见了二姨娘那双单纯无比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面闪烁着小白兔受惊一般的委屈眼神,就这么的干望着自己,眼里事饱含着对女儿的深情厚爱,却什么话都不是。
破晓再度仔细的看过去,看看二姨娘的神情,眼珠子一转,已然明白二姨娘在想什么了。
从香兰手里接过茶盅,破晓亲自端到二姨娘身前,先是伺候她喝了茶水。
二姨娘只是静静的看着,一句话不说。
突然地,破晓伸出双手抱住二姨娘的腰身,将整个头颅都埋入她的胸怀之中,娇嗔道:“娘亲,娘亲,现在没有外人在,我终于可以这样喊了:娘亲。”
“真好,”说着,又重重地喊了一声:“娘亲。”
二姨娘松了一口气,幸好,孩子没有跟自己生分。继而,又很是开心,这孩子真懂事,知道在外面,夫人才是她的母亲,而真正上,她的娘亲一直都在这里呢。
眼眶逐渐的湿润起来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享受到女儿在自己怀里撒娇的温馨美好场景呢。
母女俩终于是敞开心扉说了一会儿的闲话,然后,二姨娘吩咐人去安排晚膳。
香兰刚才已经告诉她了,说是因为大将军的开恩,给她们的小院也单独配备了小厨房。一共有两位灶上的妈妈,两个粗使婆子,还有两个粗扫的丫鬟。
这些下人日夜值班,以保证院子里随时有热水热饭供应着。
原本整个院子也才四个下人伺候着,现在光是小厨房里的人手就多了一倍,别提外面那些晃悠的人群了。
可比之前的遭遇好上太多了,这也是司空亮细心照顾周到,昨天晚上,第一次的时候,幸得容嬷嬷帮着香兰准备周全,到了第二次、第三次,已然深更半夜,根本就没有热水可以梳洗了,就这么黏糊糊的睡了过去,身上十分的难受。
白兰自己倒还没觉得什么,这些年也都这样过来了,府里的下人对她们院子里的人都很是轻待的。说是大将军重视的人,可毕竟府里是夫人管家,谁又能高看她一眼?
司空亮却注意到了这些,还马上派人来给她改善环境,白兰心里的触动不小,谁说那个男人就粗枝大叶不懂女人间的事?只看他对你用没用心,用了心,一切照顾都不在话下的。
如果为了女儿,就这样的跟了他,其实也没什么的,这样想着,白兰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母女俩热热乎乎的聊天,说了一些闲话之后,到了正题之上。
“姨娘,父亲让您帮着管家,你看,这府里的差事——”刚才只是一时情动,这会儿破晓的理智已然恢复,自然地,就喊白兰姨娘了。
刚才破晓也听说了,司空亮吩咐了,单独给二姨娘的这听雨轩也开设了小厨房。只是这么一点小小的恩惠,就把二姨娘和香兰高兴坏了。
破晓却不是那么想的,别看这小厨房,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比方说,司空亮只是想着让二姨娘日子好过一点,拨了小厨房的一干人马过来,却没有想过细节的问题。
就算这些下人的开支还是记在府里总支出,不用单独让二姨娘出银子,可是小厨房的日常开销呢?单说这采买,是和大厨房一块算的,还是二姨娘自己的吃食小厨房单独采买?
如果是单独采买,这银钱又该算到谁的头上?要知道二姨娘一个月的月例也才十两银子,十两银子是包括了一切的,如何能够单独支付起一个小厨房?
破晓苑也有单独的小厨房,一应采买却是和大厨房一起的,从公家支钱。另外,每个月还有十两银子的补贴,算是给二小姐的体己钱。
这是往日里蒋氏为了表现自己的贤惠大度特意做给别人看的,破晓倒也真实实在在的落到了好处。
司空亮却不懂这些细节问题,看似给了二姨娘无限的风光荣宠,只是没有配套的供应设施,二姨娘又不像蒋氏娘家富裕,这样下去日子也还是会不好过的。
喝过茶之后,破晓借口和二姨娘到院子里走走,四处看了一下,也去看了厨房的那几个人,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