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芸娘和钟秀的眼睛全都亮了起来,若是到这个地步,她们还不明白阮云丝打得什么主意,那可真是蠢笨如牛了。
唯有钟南,因为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还在那里奇怪呢,心想嫂子早都说过,我们虽然表面上不是姐姐的奴才,但其实就是,早在姐姐当日付了银子的时候,我们这一家人就等于是卖给她了,既如此,这件事情自该姐姐做主,怎么她却不肯?难道是怕费嫁妆?呸呸呸!钟南,你真是个猪狗不如得东西,姐姐多少钱都为你们兄妹两个填了,你怎么可以这样想?可……可这是为什么啊?
可怜毫不知情的钟南小哥儿因为自己心里一句无心话,便把自己骂了个狗血喷头,以至于媒婆进来都说了什么,他也没听进去,只知道跟着嫂嫂点头答应,然后看着那个媒婆欢天喜地的去了。
这里阮云丝心下大定,对钟南道:“好了,把账本拿过来给我看看,另外,这一次卖布得的钱不用充进侯府中了,你带一部分回去发分红银子和工钱,以及买米面肉蛋分发乡邻。剩下的留在我这里,过了年我就打算把京城的云溪织染厂也建起来,一边还要为斗锦大会做准备。是了,南哥儿这次回去,挑最上等的生丝买几千斤,把我定下的色谱中一百零六个颜色尽皆染了,你知道的,鲜亮的颜色,尤其是红绿那几种由浅入深的,格外多染些,冷僻的颜色就少染一些。这个我到时候也会给你个大体数目。”
钟南点头记下来,接着阮云丝又问了厂子里的情况,又和他合计了分红银子的数目,又说了下老李家制作织机的情况。还有李怀风又做出了一台印花机,又添了六块凸版等等之类的杂事。
眼看着就晌午了,阮云丝便留钟南在枕香阁用了饭。又对他道:“过年的时候儿就过来吧,秀丫头和你嫂子都在这里,没有把你扔在乡下过年的道理。厂子从腊月二十就停工,工人们都忙了一年,也该歇歇,让楼兰黄莺回去和她们丈夫打声招呼,他们离厂子近。看着别出事就行了。”
钟南也一一答应下来,接着便告辞离去。这里阮云丝送他出门,回来后忍不住又笑起来,对芸娘道:“太太那个人,拼命找一切机会想打压我。如今她倒是攀上了一条粗大腿,睿王府的小王爷,呵呵,当真是身份显赫啊。只不过她也太小瞧了我,哼!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么?想彰显自己身为太太的权威是么?好啊,咱们就看到时候是谁下不来台。”
芸娘奇异道:“我如今自然是明白妹妹的打算了,只是真奇怪,那位侯爷夫人,我也见过两面的。看上去是个刻薄精明的女人,她这次做事怎么却这般冒失?”
阮云丝冷笑一声,叫过钟秀道:“这些日子里,有没有人刻意打听过你的生辰八字?”
钟秀想了想,忽然惊讶道:“姐姐怎么知道的?上个月青竹就问过我,我当时也没在意。就告诉她了。”说完却听阮云丝冷冷道:“只是问过你的八字吗?她就没问点别的?例如你和我究竟是什么关系?”
“姐姐当真是神了。”钟秀惊讶笑道:“竟连这个都知道。可不是,那日她还问我,怎么叫姑娘姐姐,难道是认了干姐妹不成?我就……”
“你就和她说,不是认了干姐妹,是当日你们兄妹两个遇难了,危急关头正是我出了银子帮你们还了账,从那时起,你和你哥哥便等于是卖身给我为奴了。只是虽如此,可我又喜欢大家亲近一些,所以你们就叫我姐姐,但实际上却是我的奴才,是不是?”
钟秀瞪大眼睛道:“天啊姐姐,难道……难道你那天偷偷听了我们说话?不然……不然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阮云丝笑容满面,转头对芸娘道:“我说你把我们家太太坑苦了,你还不承认。你听听听听,这都是素日里你灌输给南哥儿和秀丫头的思想,如今人家一来打探,这傻孩子就把这话给端出来了。结果让人家生了误会,真把他们兄妹当成了我的奴才,既是我的奴才,婚事自该由我做主,而我们那位刻薄精明的太太,名义上还是我的继母呢,自然就更能做得了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