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乡民的感情还是淳朴的,之前不过是被几个有心人挑唆了,如今听见阮云丝这些话,不由觉着十分有道理,因此在那里议论纷纷。癞头三眼看大势已去,却还不肯死心,挥舞着拳头大叫道:“怕他们做什么?哼,这里是大吴国,官府是咱们的官府,那些杂碎,他们敢挑刺儿就是造反……”
阮云丝冷笑道:“且不说你这种诬陷是诛心之论,难道大吴国的官府就不讲道理了?就一味偏帮不调查了?你以为你是谁?皇上是你大舅子吗?只说刚才,大家流血受伤的时候你去哪里了?这会儿又要逞强,没错,事后官府肯定更向着咱们,可一旦死了人呢?就算官府把那些傣依族人都灭了,死了的人能活过来吗?残废的人能康复吗?你癞头三平白得了几十亩地,别人有什么?”
话音未落,王氏也恨恨道:“没错,就是因为有他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混帐家伙,打着什么正义旗号,其实不过是为了自己谋私利,不然的话,何至于到这个地步?都是乡里乡亲的,谁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难道大家宁肯受他挑拨,也不肯听阮家妹子的良言相劝吗?”
人群里就有人大喊一声道:“阮家妹子说的有道理啊,敢情咱们大家伙儿都是让人当了枪使呢。”接着人群纷纷鼓噪起来。那几个保长一看,意识到大局已定,也全都松了口气,李保长趁机蹿出来大叫道:“好了好了。大家伙儿既然觉着阮姑娘说的有道理,如今傣依族人都走了,咱们也别在这儿耗着了。那个……这几亩地都是谁家的?回头去各村保长那里报一下,不过几亩地罢了。还不到没了产量就得饿死的地步,若真是那样,我自掏腰包管你们饭吃。”
众人全都笑起来。因此也便三三两两的散去,那几个受了轻伤得人恶狠狠瞪了癞头三一眼,哼了一声也被各自家人扶回去。这里阮云丝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眼看着芸娘和钟南等奔过来,她才苦笑道:“果然这调节的差事不好做,说了这么几句话,嗓子都着火了。”
王氏笑道:“我听了信儿匆匆过来。可也没带着水啊,正好前面就是狗牙村,去找户人家要点水喝,咱们就回去吧。”
阮云丝点点头,忽听芸娘道:“我的个天爷。你胆子怎么就那么大?竟敢帮着这两方面说和?我在人群中,只吓得腿肚子直转筋,唯恐一个不小心,你就把两方面的人都得罪了,到那时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阮云丝苦笑道:“哪里是我胆大?刚才那情形你难道没看见?那是我强出头吗?实在是被逼着出头啊。谁知道黄莺和楼兰竟是傣依族人头领的老婆,好嘛,奔着我就过来了,那几个保长也怕惹事儿,都要把我推出去当替罪羊。我有什么办法?”
王氏笑道:“不管怎么样,这事儿还真让妹子你给解决了。这也是你素日里和睦乡邻们的结果,因此大家才愿意听你说话,不然那癞头三最是狡猾的,哪里能这么容易就让你给压下去?”
几个人一边说一边往回走,果然。隔不远就看见狗牙村东头的房子,芸娘认识这家人,因要了一瓢水,阮云丝咕嘟咕嘟喝了,那老妇人一边笑一边赞她,只夸奖的她脸都红了,喝完水就匆匆告辞。
回到家里,做了午饭吃之后,天气炎热,阮云丝也觉着懒懒的,就躺在床上睡了一觉,醒来时只见钟南和碧秋钟秀抱了一些桃树枝回来,还有些艾蒿,芸娘正在炕上做一只把门猴子,她四处看了看,便问道:“小绿呢?怎么不见他?”
芸娘笑道:“怕是让你说的还是有点儿沮丧呢,今儿一天也没听他说多少话。这会儿大概正在后院玩儿,南哥儿,你去剪桃树枝子的时候看见他没?”
钟南笑道:“看见了,还跟着我要剪树枝,我怕他让虫子蛰了,就没让,这会儿大概和小黑大黄玩在一块儿。”
阮云丝这才放下心来,下了炕就对钟南道:“等端午过后,你看看就去找小公爷一趟,问问他从过年后调往云南的官儿有哪些?帮小绿找找他爹,咱们把人家儿子留着养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有点儿过分了。”
芸娘笑道:“这有什么可内疚的?又不是你打定主意要昧下他的孩子。原本不是想着小公爷会来吗?谁知道这么长时间他干什么去了?竟是到现在也没个影儿,怎么能怨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