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热热闹闹的过去,城里初七这一天,有的店铺就开工了。但乡下可不会这么早种地,因此众人仍沉浸在浓浓的年味儿中。
这一天阮云丝正和芸娘商量着元宵节要带众人去城里看灯,忽听外面大黄狗叫起来,她便直起身疑惑道:“南哥儿出去看看是谁?”
碧秋笑道:“不会是那位小公爷吧?”话音刚落,就见芸娘吐出瓜子皮,呵呵笑道:“怎么可能?若是小公爷,大黄和小黑不会乱吠,就算是叫几声,那也是巴结讨好的,能听出来,这必定是不认识的人。”说完果然见钟南回来,对阮云丝道:“姐姐,是不认识的两个人,说是要找你的。”
“找我的?不认识的人?”
阮云丝惊讶的一挑眉头,芸娘和钟秀碧秋也连忙避到了里屋,阮云丝就在地下的椅子上坐了,不一会儿,果然就见钟南带着两个人进门来,她方款款站起身,上下打量了那两个中年人一眼,沉吟道:“不知两位登门找我这区区妇人,有何用意呢?”
那两人面上都有些倨傲之色,听见阮云丝这样问,其中一个便微微一笑,昂首道:“既劳动问,在下也不拐弯抹角了。姑娘的织染技术,的确令人叫绝,我们三公子仰慕姑娘这双巧手,有意与您结盟,价钱随便你开,不论流锦布庄给你多少钱,我们都可以给一倍以上。”
阮云丝这才明白,原来这两人都是贵云绸缎庄徐家的人。大概是之前自己帮流锦布庄染出了藏青色的布料,让那徐三公子对自己刮目相看,这才起了招揽之心。当然,这份报酬可说是丰厚无比的招揽,其实针对的,还是流锦布庄。
因此她不由觉得十分奇怪,摇头笑道:“人无信不立,我既已答应了流锦布庄,又怎可能因为三公子许下的丰厚报酬而背信弃义呢?流锦布庄不过是一个二流布庄而已,就算它的背后也有自己的大染厂支持,然而比起贵云,相差何止万里?徐家承接着宫廷的买卖,也不会因为藏青色布就让流锦布庄威胁到它在这一行的超然地位,徐三公子何苦就非要对流锦布庄赶尽杀绝呢?”
那两人眉头一皱,心想你问我们,我们去问谁?谁知道三公子是怎么了?就看流锦家不对眼,分明素五公子的才学手腕也比不上他。只是心里这样想,嘴上哪肯这样说,仍循循善诱道:“俗语说,良禽择木而栖,姑娘从前是没有条件,只有流锦布庄和您合作。如今贵云绸缎庄比起流锦,无论是从哪方面,都要比它好出太多,若是刚刚的价钱姑娘不动心,我们可以开出两倍价钱,还望姑娘好好考虑一下。”
阮云丝冷笑道:“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世人攘攘,皆为利往。我知道,经商之人,所求者无非一个利字。然而这世上总有些人例外,我只是一个女子,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刚刚二位也说了,在我四处求告无门的时候,只有流锦布庄向我伸出了援手。只这一点,便足够让我倾尽所有报答了。更何况,流锦布庄从来也没有亏待过我,它给我的价钱,都是公道的。贵云即使能出再多的价钱,我问心亦有愧,又怎可能答应前去呢?”
两人原本想着像阮云丝这样的村妇,不过是因为流锦布庄帮了她,又给了她一些钱,便下定决心傻傻为之卖命了。只要自己两人一出马,许以重利,不怕她不立刻转投贵云怀抱。须知徐金鹏开出的价钱,就连普通富豪都要垂涎三尺,何况一名没见过天的小小村妇?他们却没有想一想,阮云丝染出了藏青色的布料,可能只是一个普通村妇吗?
因这两人想了想,还以为阮云丝是因为没有具体数目,所以小心谨慎不敢答应。于是两人继续道:”姑娘去了贵云,一年即使不贡献什么染方,只是织布染布,贵云也愿意给姑娘一万银子安家。若是有稀奇独到的染方,依其稀有程度和色泽,徐三公子愿意每张出两万到五万的银子买下,姑娘,你可好好想一想,这样优厚的条件,流锦布庄是绝不可能给你的。”
芸娘碧秋等在里面听到这个数儿,整个人都石化了,这样的数目她们别说见过,就是连想都不敢想啊。当下芸娘就恨不得让阮云丝答应下来:开玩笑,这样优厚的条件去哪里找?就算马不停蹄的织布染布,一年最多也就是一两千银子,哪可能赚上一万两?
也幸亏她不是阮云丝。所以那两人想的也没错,寻常村妇,在这样巨大的利益面前,只怕连思考能力都没有了,哪里还想着什么信守承诺道义的事。只可惜,他们遇到的是阮云丝。(未完待续)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