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快起来,否则回头沈姑姑回来了。说不定要责你轻狂!”
章晗见芳草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随时会掉下泪来,只好把沈姑姑搬了出来。待到人忙不迭站起,又转身擦着眼睛,她忍不住想起了今天被自己派去张家的晚秋。尽管知道晚秋为人聪明大胆,这一趟去必然能办好,可她仍不免有几分担心。可那些忧思总是每每被一张随随便便从脑海中蹦出来。又在眼前乱晃的脸给打断,最后她连打发时间看的那本书都撂下了。
陈善昭,你这般用心。让我何以为报?
这个问题自然不会有结果。章晗心神不宁的时候,晚秋却终于回来了。她一进屋子便当着芳草的面将手中的几张身契呈了上去,这才屈了屈膝道:“姑娘。奴婢幸不辱命。”
这一句话便涵盖了千言万语。章晗赞赏地看着晚秋,微微颔首道:“做得好。回头你把凝香一家人的身契给那边送过去。另外,这晚秋的名字是别人给你改的,从今天起,你就改回你从前的名字,秋韵却是比晚秋好听多了。”
晚秋闻言顿是又惊又喜。尽管吕家有千万不好,但六安侯夫人吕氏对她却是一直信赖有加,而晚秋这个名字却是景宽起的,每每想到这个名字,她就会觉得又屈辱又愤恨。此时此刻。她几乎不假思索地屈膝跪了下来磕了个头:“多谢姑娘!”
章晗拿着身契,又看着面上赫然流露出难以置信表情的芳草说道:“看到了没有?我说到做到,这是你们的身契,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我的人了。再没有别人可以处置你们。你们应该知道我的性子,只要你们一心一意,我也绝不会视你们为草芥,日后必然会为你们挑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此时此刻碧茵正好奉了沈姑姑来到门外,乍然听见这话,她简直难以掩饰心中狂喜。若非沈姑姑就在身边。她甚至会就这么径直冲进屋子去。即便是沈姑姑,听到章晗这般许诺,也不禁暗自点头,紧跟着却轻轻咳嗽了一声。待到进了屋子,她便笑着双手呈了一份单子上去:“章姑娘,这是今日定礼的详单,东西暂且由顾家收着。”
“嗯,多谢姑姑。”
章晗笑着接了过来,却见大红洒金的帖子上,林林总总罗列着此次的定礼。按理这些东西都是不该给她这个待嫁姑娘看的,但如今父母亲人全都不在身边,而且皇帝也完全没有送她去保定府,然后在那边迎亲成婚的意思,太夫人乐得做好人,又有沈姑姑出面,这定礼的单子方才会送到她眼皮子底下来过目。
金五十两、珍珠十两(用红绿纱销金袋一个)、花银四百两、各色纻丝四十匹(用红绿罗销金束子一百二十个)、大红罗二匹(用红绿罗销金束子六个)、生纱二匹(用红绿罗销金束子六个)、里绢四十匹、绵胭脂一百个、六两重抹金花银合一对,盛装金花胭脂臙脂二两、红绿罗销金袋盛装铅粉十两、北羊四牵(用红绿绢销金盖袱四条,并牵羊红麻索四条)、猪二口、鹅二十只、酒八十瓶(用红绿罗销金小盖袱八十条、每条坠角折二铜钱四个)、圆饼八十个(用红纸花贴面)、末茶十袋(用红绿罗销金袋十个)、果**、白熟米二石(作四合、每合上用染红米二升)、面四十袋(用红纸花贴面)。
和正式的纳征礼,也就是民间俗称的大定比起来,今日的定礼只能称得上是小定,但不像民间小定不过是送些糕饼和首饰就算完了,官宦人家也不会超过四抬之数,章晗听沈姑姑说送来的定礼整整三十二抬,仍是不免暗自惊叹。而沈姑姑见章晗怔忡了片刻,便少不得笑着又添了一句:“论理世子成婚,下定礼是应该照亲王减半的,如今却是完全比照亲王的份例,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须知去年二月秦王世子成婚,也不曾有这样的体面。”
这竟然已经逾制了?
章晗愣了一愣,随即便若有所思地问道:“世子照亲王减半,那郡王呢?”
“郡王便是一应照世子再减半。”沈姑姑见章晗一问便问到了点子上,当即又笑了笑,“赵王府中,世子爷和三位郡王年纪都差不了多少,后头几位皇孙还小,前两年是皇上一直都没对礼部发过话,赵王殿下打仗没顾得上,所以都耽搁了下来,这一次万寿节那天都一并定了下来。怀柔郡王和东安郡王一个定的是泸州知府之女,一个定的是福建按察使的侄女,宛平郡王定的是定远侯的独女,都是明年再成婚。”
PS:抄了下明朝皇室亲王下定礼的单子。因为定礼和纳征礼是分开的,后者比前者数字更庞大,回头等纳征礼的时候也一并给大家看看,反正这字数不算钱的,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