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是云儿的孩子没了……”关于窦依云,李墨言只说了这么一句,无悲无喜,仿佛那个死去的只是别人的孩子,阿芙越发看不透他,或许他的心,他的血本就是冷的,所有人类应该有的感情之余他来说,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那真是可惜了,毕竟是哥哥你的第一个孩子啊。”阿芙面上的表情有些怅然,理智告诉她,即使窦依云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了,也必定会凄惨但或许仅剩的那一点良知告诉她,在这场权利的争夺役中,最无辜的便是这两个不曾有幸见到这个世界的婴孩,而她与他,便是那侩子手,永远无法洗净两手那肮脏的血污,但既已经走上了这条道理,便绝没有任何回头的可能了。
“那孩子是云儿亲手打下来的,好像还是个男孩儿,眼睛鼻子都已经长全了呢。”李墨言依旧是平静地叙述着,听不出任何情绪,但阿芙却是越发觉得背脊发凉,窦依云……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亲手杀死那个孩子的呢,阿芙突然又想起了上次回李府,窦依云将手放在肚子上,笑得温柔地模样,她忽然有些看不懂这个女子了,她是爱李墨言的,这个无可否认,但爱的另一种升华,或许便是恨了,窦家满门,将会尸骨无存,或许,这也许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苟活在这世上,陪着那个她又爱又恨的人,直到死的那一天…………
直到李墨言离开,阿芙仍然觉得思绪有些混乱,她知道自己的心终归不够狠,对于上位者来说,这真是一个致命的弱点,直到这一刻,她才感觉到了自己真的不如李墨言,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她更要时刻警醒着自己,因为只要稍稍走错一步,便可能落得万劫不复的下场,毕竟前车之鉴已经太多了。
阿芙要去探望太后,燕昊轩给李沛凝下的药十分有效,从太后宫那边传来的消息,李沛凝的神智已经开始慢慢糊涂了,往往前一秒遐记得的事情,下一秒却是忘得一干二净了,连太医都诊断不出她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阿芙见到她的时候,她正斜斜地靠躺在床上,乌黑的长发并没有挽髻,而是随意地散落在肩膀上,却是柔和了面部的曲线,好像仅仅只是一位寻常人家的少妇,原来那凌厉而又雍容的太后形象,忽然间便模糊了起来。
“怎么不给太后娘娘挽髻,这般成何体统。”阿芙微微皱了眉头,质问道一旁侍候的宫女们。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们是想给太后梳来着,可太后娘娘怎样都不肯,奴婢们也是实在没办法,这才……”其中一个宫女上前一步,着实为难地禀告道。
阿芙又是看了看李沛凝,见她依旧是那般浑浑噩噩的模样,也便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又问道:“辛嬷嬷呢,怎么没在太后身边伺候。”
“娘娘您来之前,嬷嬷方才亲自去取太后娘娘的药了,想来这时候也快回来了。”那宫女立即又回答道。
阿芙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吧,若是辛嬷嬷回来了,让她直接进来见本宫。”
宫女们应声退下了,阿芙则是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李沛凝,浅笑着与她说道:“我不知道你还听不听得懂我说的话,但有些事我还是想与你说说,其实我还是挺谢谢您的,若不是您,我也不会那么顺利便当上皇后,所以我报答了您,李家最终还是胜了,皇上虽仍还是那个皇上,但他比原先更不像皇上了,怎么说您原本的期望也并未相左,只是父亲的意外亡故,也不是咱们想看到的,母后您节哀便是,其实我觉得您现在这样挺好,什么烦恼也没有,也不用为什么事伤心难过,安安心心,舒舒服服地继续做你的太后娘娘…………”
阿芙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是看着李沛凝的,她面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都逃不出阿芙的眼睛,但她也只是一直如阿芙最原先看到的那般,眼神空洞,面无表情,阿芙觉得,若李沛凝真是假装的,那这功夫便已经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不过即使她使假装的又能怎样呢,大势已去,太后临朝的时代已经结束。
阿芙听到有敲门声,便应了声进来,辛嬷嬷端着一碗药汁缓缓走了进来,她低垂着头,态度恭谨,将那碗药先放在了桌子上,才恭敬地与阿芙行礼请安。
“起吧,辛嬷嬷也辛苦了,太后娘娘这一病也全靠你照顾着,若是等母后好了,本宫定是要好好封赏你的。”阿芙笑着让辛嬷嬷起身,温声与她说道。
“这是老奴应该做的,皇后娘娘谬赞了。”这般说着,又端起那碗药,想要喂李沛凝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