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余澜斯道:“你若是不识相,我现在便将你丢出去喂狼。”
陆芷云这才悠悠睁开双眼:“丢了我,你拿什么去换江山啊?”顿了顿,又问:“你找我何事啊?大晚上的你上个有夫之妇的屋里,也不怕人笑你。”
余澜斯阴测测道:“你此时可是个寡妇。”
陆芷云眉头一挑:“呸,你如何知晓我是寡妇,我夫君手头有事,暂时未来寻我而已。”
“是吗?你那小神仙夫君,若不是死了,怎会这么长时间不现身?”顿了顿,作恍然大悟状又道:“哦,是了,要么就是见你这般手脚皆废,另寻新欢去了。”
怒从心头起,陆芷云冷声道:“你究竟想作甚?”
余澜斯一听,拎起她往外走去,出了军帐又将她抛上马。陆芷云此时方觉不妥,首先不知这余澜斯要将她带到何处,其次要她这般肚腹贴着马背,马一跑起来,岂非要颠死人?
“等等。”陆芷云忙开口唤住正要上马的余澜斯,问道:“你这是带我去何处?”
余澜斯不答她话,翻身上马,陆芷云只觉眼前一黑,就见那人已坐到马上,正要说话就听那人“驾”的一声,打马动身。果不其然,行走初始,马跑的不快,可仍是将她颠得头晕眼花,肚腹之上又如被人击打,好不痛苦。二人一马,很快便出了军营范围,望着远处黑暗中行去。她心中将余澜斯从头到尾骂了个遍,可那人却是丝毫无所感,一声黑衣融在夜色之中。
饶是陆芷云已被颠得有些发蒙,此时已缓缓回过味来,东研与大原第二日便要打战了,这主帅带着人质先行一步。还能去做什么,自然是先行去寻找有利己方的条件。这么说来,是要将她送回大原,以此来威胁陆重白一番了?
她默然良久,心境与往日截然不同,大是平和淡然。内心深处,她是极为喜欢这样的自己的,虽是杨璟没了,可与他所经历之一切尚在脑海之中。既是如此,这世间万物反倒对她来说再无一丝牵挂。这般想着,只觉身下颠簸缓了下来,忽地有一人捏住她下颚,冷道:“你可是想死。”
陆芷云回神一看,正是余澜斯捏着自己下颚,他已从马上下来,此时正面对着自己说话。陆芷云不惊不恼,眉眼一低,示意他放开手。
余澜斯略一犹豫,终是放开了手,道:“你有何话要说?”
陆芷云问:“你可知当日为何我父兄宁愿我舍了身份,也要将我送出宫门。”
余澜斯冷哼一声,道:“你父兄阴险狡诈,妄图诓骗本王,这有何好说的?”
陆芷云也不恼,缓缓道:“这天下本就是你等男人间的战争,为何要将我牵扯进来?”
“你身在皇室,想不置身其中,岂非是白日做梦?”
“所以我父兄将我送出宫门,指望我做个平凡的女子。”
余澜斯又是一声冷笑:“纵使你出了宫门,可你身上带着皇家血脉,就当当起自己的职责。”
陆芷云笑了,又问:“我的职责是什么?拿来给你等做棋子?抑或背着红颜祸水的名头,被百姓们指着唾骂?再或者,借着我得来的江山,可是归我掌控,跟着我姓陆?”
说到最后,声线陡然提高。余澜斯心头一阵,望着她的目光忽地带了一丝怜悯。只听得陆芷云又道:“昔日你求娶于我,带了几分真心,你要将我娶回去,想的是我这人,还是我这头上的身份地位?”
余澜斯不答反问:“天下女子有几人,能像你一般有价值?”
陆芷云无声的笑了一下,又道:“换了你到我这身份上来试试,谁稀罕你口中这价值,本姑娘只想平平凡凡过一辈子,嫁个如意郎君,平淡一生足以。”顿了顿又问:“如今我这个模样,你可满意?”
闻得此言,余澜斯目光一缓,在她面上停留了片刻,又慢慢的移开,转身望着月色下的山林。陆芷云不知他抽的哪门子疯,转眼瞧了周围一眼,夜色深深,心中某个角落微微动了一下,正要开口唤他。忽地就见余澜斯转过身来,面上神情瞧不出他心中所想,只听得他道:“孤改变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