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燕西以前租下冷家隔壁的房子说开诗社完全是个借口,只是后来父亲金铨问起,他才把这事张罗起来。第一次开社,虽然他请了一些和他玩的很好的,不会作诗的朋友过来捧场,但是他自认有宋世卿出头请的文坛老将,再加上欧阳于坚和李浩然这样有真才实学的新秀,他自认第一次诗社应该办的很成功。
其实这次诗社写的诗总体水平并不高,究其原因是金燕西因为有宋世卿作“枪手”,所以在题目发布后,第一个跳了出来,将自己的诗念出来,为的是“抛砖引玉”。但是金燕西错误的估量了参加诗社这些人的操守,宋世卿请来的这些文坛老将如果真的风骨铮然的话,就不会来参加他举办的这个诗社。
虽然宋世卿早就知道了题目,早早就把替金燕西写的诗作了出来,并且斟酌推敲,修改到他自认尽善尽美的地步。但是他的才华在那,所以诗写的平平。而来参加诗社的这些人大部分为了奉承金燕西,将金燕西的诗吹捧的几乎天上有,地上无。那些文坛老将既然毫不脸红的承认自己自愧不如,那么他们自然不可能让自己写的诗超越金燕西的。毕竟在场的还是有不卖金燕西帐的,若是被其点破,他们写出来的超出金燕西一筹,那么刚才捧金燕西的话不就变成了笑话了嘛。因此造成金燕西抛砖引玉的念头化为了泡影。
金燕西不明内情,兴致勃勃的将诗社写的诗拿给金铨看,金铨看后却很不满意,觉得除了其中一两首出彩之外,其它的都平平,他认为金燕西完全是打着开诗社的名义,和他的狐朋狗友借此吃喝玩乐,所以要求他停了诗社,回学校正经念书去。金燕西自然不肯,因此急急忙忙的跑到租的房子这里,找宋世卿商量,准备赶紧再开一社,将做的诗拿给金铨看。
因为宋世卿和金燕西说过,冷清秋对诗社大感兴趣,诗社吟诗作赋的那天,冷清秋曾经隔墙倾听,所以他没有像以前一样将宋世卿请到隔壁来,而是打发听差去冷家,询问宋世卿在没在家,他要登门拜访。那听差图省事,没走大门,在墙缺口处询问了正在清扫后院的韩观久。
宋世卿听韩观久说金燕西要登门拜访,本来想要出门的他赶紧退了回来,急急忙忙的命阿娣和韩妈收拾堂屋;让梁嫂烧开水,洗水果,洗茶壶茶杯,取茶叶。自己跑回房间,换了一身衣裳,然后便坐在堂屋里,坐立不安的等候金燕西进来。
金燕西没走正门,径直就从墙缺口跨了过来。从后院走到前院里,先咳嗽一声。宋世卿听到动静,出来一看,见金燕西已经来到屋门口,赶紧将人往里迎,满脸堆笑的说道:“金七爷能来舍下,真是蓬荜生辉啊,我们冷宅上下都是十分的欢喜呀。不要客气,里面请,里面请。”
彼此作邻居这么久,金燕西还是第一次上门。他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这个宅院,房子是老式的四合院建筑,比他租隔壁要小不少。正房长度和他的那边差不多,但是他那边隔成了三间,而这边似乎隔成了五间,左右两边只有两间厢房。不过院子绿化做得不错,中间一家绿荫满架的葡萄架,厢房前植有两棵寓意美好的绿树,和正房的天井还栽着一丛竹子,正房窗前爬满绿油油的爬山虎,给灰扑扑的房子增添了一抹生命的灵动。
房子买过来之后似乎没有改动,使用的依旧是隔扇门,安的还是支摘窗,支摘窗分上下二级,窗扇均设内外两层,上层窗可支起来,下面外侧的护窗能摘下。上层窗没有动,糊着白纸,下层窗因为采光的问题,将窗户的棂条打掉了,换成了玻璃窗。在买下房子装修的时候,陆轻萍为了更多的保持房屋的古朴风格,没有太多的改动,尽力维持原状,但是看在金燕西的眼里,却觉得房子很是老旧。
金燕西扫了几眼,将宅院的大概模样收到眼里,面对宋世卿的礼让,笑道:“宋先生说话实在是太客气了。我可是不恭敬的很,乃是越墙过来的。”直接将自己不礼貌的行为点了出来。
只要金燕西肯来,宋世卿才不管他是走正门还是越墙呢,笑道:“正是要这样才不拘形迹。”当时由他引着燕西到客厅里去。
金燕西在客厅里坐下,随即阿娣端上茶果过来,他一边端着茶碗,一边四下打量厅中布置。
屋里并没有用碧纱橱、几腿罩、落地罩、博古架、板壁来分割空间,而是砖砌而成。家具虽是榆木的,但是厚稳端庄,摆设简单朴实,厅堂敞亮,布置得文雅秀气,干干净净的只以深色木榫搭起窗棂隔架,墙壁粉白,疏落的挂着几幅字画,四角半人高的花架以古朴的黑陶盆养着的翠绿的吊兰,从半空中垂落在地,古朴温厚,不闻芬芳,反叫人觉得雅致脱俗。白日里后门开着,前后通风,厅内凉爽温润,人坐在屋里觉得怡神爽朗,这个房间设计以舒服自然为主。
但是金燕西不懂行,他习惯于价钱来衡量这一切,看惯了自家富丽堂皇,华丽无比的欧式装修风格,再看冷家就觉得寒酸小气,而且家具都是些不值钱的榆木柳木打就的,没雕花,没镶嵌,甚至连油漆都没涂,只是原木的色涂了一层桐油而已,实在是太简陋了。
宋世卿剥了一颗荔枝让于金燕西,金燕西赶忙接过来,笑道:“还是我自己来吧。宋先生这样客气,以后我就不好常来了。我们一墙之隔,常来常往,何必费这些事?若是我们把后面塌了的这堵墙打通,就成了一家人,还可以同一个门进出呢。”跟着佯作抱怨道:“嗨,那个管房子的王得胜,性情非常怠慢,我早就和他说过,让他赶快把这墙修起来。他偏是一天挨一天,挨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