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隐心里大惊,难道杨琪没见过吗?
前日在东苑,他们父女二人在床边促膝说话。慌乱之下,安隐当时就将耶律茂的血书塞到了床褥之下。很快刑部的人到来,当着他的面掀开床褥子,原本藏在其下的血书却不翼而飞。
安隐没拿,他确信是杨琪拿走了。如今她为何装作一副没见过的样子?
“你别多嘴!”安隐唯恐她说错了话,于是低声警告。
“血……”杨琪低声喃喃,然后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是不是那**掉在地上的那条被血弄脏的帕子?上面好像还写了字——”
安隐已经吓得面无血色,不过他想杨琪识字不多,应该不知道血书的内容才是。
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萧皇后走下堂来,伴随着一阵香风,她的脚步停在杨琪身边,用哄孩子的口吻柔声问:“那条帕子现在在哪儿?”
杨琪从怀里冲出一条白净的帕子,交到了萧皇后手里。
安隐不由得目瞪口呆,所谓的血书,竟变成了一条干干净净的手帕!
他心里暗自窃喜,真亏杨琪能想出这个法子来!
萧皇后拿到帕子的时候,看上头一个字也没有,不由的也是一惊。她甚至怀疑这条帕子并非耶律茂留书的那一小截白绫。
萧皇后将帕子交给了辛相忠,辛相忠将它与之前耶律茂自缢的那条白绫的一头对照,按照白绫与帕子被撕裂的形状,两条确是一体无疑。
安隐也是不解,他故作惊讶低声问:“帕子上的东西呢?”
杨琪跟做错事了一样,露出无辜的模样,“我以为是你弄脏了,那日打扫的时候,就顺手把帕子给洗干净了。”
如今耶律茂的血书已找到,谁会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果。萧皇后不得不怀疑,这个小丫头是不是老天给安隐派来的福兵福将!
萧皇后又踱到杨琪身旁,为了消除杨琪的紧张感,还俯下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姑娘,你识字么??
杨琪回说:“恒王府里的晏夫子,觉过我几个字。”
萧皇后眉头一挑,她想起来了,这就是她的大儿子隆绪为了见一面而不惜与恒王调换身份的梦中小情人,这也是她的二儿子隆庆经常与她抱怨将晏夫子气的吹胡子瞪眼的顽皮丫头,这更是她的三儿隆佑口中的南府小丫头……
能同时将她三个儿子的心牢牢抓住,这小丫头还真不简单呢!
萧皇后不明意味的轻笑起来,接着又问:“那你还记不记得那条帕子上写的什么?”
杨琪的眉宇间凝着痛苦之色,随后她又露出一副不解的神情,“上面的内容很奇怪,写下那些东西的人说什么他家里有鬼,皇宫里也有鬼,他要斩鬼!”
安隐忙变了方向,面朝萧皇后跪着,“皇后见笑,琪琪她识字不多,跟着晏夫子念书也是马马虎虎的态度。她说的斩鬼,大概是惭愧……”
“耶律茂会感到惭愧?”萧皇后觉得不可思议,随后她将视线定在杨琪身上。
这丫头说的像是那么一回事,也没理由撒那等弥天大谎吧?
看她是个孩子,萧皇后不由得信了她几分。
她的目光扫想跪地不起的安隐,眸色一厉,冷声质问:“安隐,既然血书上是无关紧要的内容,你为何不将它立刻就交出来?”
耶律茂用来自缢的白绫短了一截,白绫的一头还带有血迹,安隐当时留了个心眼儿,果真从耶律茂的怀里搜出了血书。
看了血书的内容后,他得知了天大的秘密,自然不能将此事透露给任何人知道。
万万没想到,辛相忠也发现了白绫有异,并检查了耶律茂的尸体,发现尸体右手的食指被咬破过,便怀疑耶律茂死后留有遗书。他派人在关押过耶律茂的牢房四周找了许多天,甚至连小小的老鼠洞也没放过,却没有任何收获。
本着对皇上的尽忠职守,辛相忠将此事上报。皇上意外的重视这件事,密诏他务必要从当初监杀耶律茂的安隐口中得知血书的下落。
若血书真是耶律茂悔过的自白,安隐为何当初没立即上交,这也是困扰辛相忠已久的问题。
如今萧皇后问起,安隐会老实作答?
只见安隐对萧皇后诚惶诚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他支支吾吾说道:“罪臣没有立即将血书上交,是因为……是因为耶律茂在血书中留有一些对南院大王不利的话!”
萧皇后看一眼正在抹眼泪的杨琪,正欲询问杨琪时,只听安隐义愤填膺的又说:
“耶律茂获罪,那是他咎由自取!他却将一切罪责怪在南院大王头上,甚至说是南院大王买通了最妩楼的姑娘,故意将他灌醉,才酿下了大祸!祸是从他嘴里闯出来的,与南院大王何干?”
萧皇后的笑容逐渐变得温和,她亲自将跪在地上的安隐扶起,“这几日真是委屈你了,你瞧瞧,早将误会解开,便不会受皮肉之苦了。”
安隐受宠若惊,垂首说:“并不是所有人都像皇后娘娘一样秉公处事,昨日葛公公来了,二话不说,先上了刑……”
萧皇后安慰了几句,便不在刑部多留,摆驾回宫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