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杨琪跌在松软的玉米杆上,摔落地面时,安然无恙。
不过布袋里的鸡蛋可没她那般好运,落在地上,碎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隔着布袋,杨琪沾了一手蛋清。她满腹委屈,化作泪水,汹涌而出。
她呜呜咽咽、抽抽搭搭,兜着一袋的碎蛋壳与稀烂的蛋清、蛋黄,找安隐告状去了。
她断断续续将前因后果给安隐道来,说到最后,哭的越发厉害。
南爷闻声,从堂屋出来。
一见到他,杨琪登时又没好气,扭着小指头,指着他的鼻子,把罪责全推到了他头上去,“都怪你!”
南爷满头雾水,一脸茫然。他好端端坐堂屋练字,怎也就惹着她了?
还不待他问清个所以然,安隐就拦下杨琪无礼的小手,牵着她往院门口去。
杨琪指着溪对面,哽咽道:“狗蛋在那儿。”
安隐仔细一看,见那少年果然是原先这宅院户主的儿子。
狗蛋见杨琪带了一人出来,心下慌乱,转身拔腿就跑,全然将讨鸡蛋的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
安隐从袖间摸出了一些散碎银子,塞到杨琪手里,“这些银子,就当是给他们鸡蛋的赔偿了。”
还是安隐出手大方,为人厚道。
杨琪抹了抹湿润的眼角,拿着银子追狗蛋去了。
韩飞从溪边打水回来,恰逢这一幕。
他拎着水桶,呆立在原地,眼睁睁看杨琪跑远。
待他转身收回目光,安隐见他眼中隐隐不安,便问:“韩飞,你可有话要说?”
韩飞放下水桶,拱手一礼,方才说道:“大人有所不知,此地三教九流蛇鼠一窝,地痞无赖时常出没,为一文钱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都不算罕见之事。大人给她那么多银子,无疑是将她羊送虎口。”
一行人中,就数韩飞出身卑微,不能说他对地域形势了若指掌,却是见惯了世间人情。
就这一会儿功夫,杨琪早拿着银子跑得无踪无影。韩飞说话又漫不经心,气得安隐捶胸顿足。
“你早不说!”
安隐极目远望,心中暗暗自责。
话说杨琪拿着银子,越过了小溪,没追上狗蛋,却见他的身影没入了村上东面最把头的一庄户人家。
她循着方向过去,一进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有几双眼睛对她虎视眈眈上了。
杨琪穿着没那么讲究,身上的衣裙还是沙家寨的程二嫂留存的花布裁剪的。倒是她脑瓜上一左一右斜并的赤金簪花,看上去价值不菲,惹来旁人的觊觎。
这对赤金簪花原本是沙大嫂家祖上传下来的,也算是她的陪嫁之物,当年穷困潦倒时一直没舍得典当,最后拿出来送给杨琪了。
迎面走来一身流气的小伙子,脖子上还贴了一张狗皮膏药。
杨琪本想绕过他,哪知左右又冒出来两个一看就知不是善类的茬儿。
“小鸭蛋,眼生啊,你这是打哪儿来,到哪儿去啊?”那贴着狗皮膏药的小伙子涎笑着问。
杨琪攥着银子,将小拳头往身后藏了藏。
旁边那脸上长有癞皮的小哥眼尖,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忙问:“你手里藏的啥?”
最后一人一身酒气,最是按捺不住性子,二话不说,动手就抢。
他一带头,剩下那两人也争先恐后,扑上去扯杨琪头上的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