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杨潮也在下命令:“通知李五六,全力把盾车给毁了,今天不能让他们填好了河。”
杨潮知道虏兵填河是阻挡不住的,但是今天不行,今天让他们填好了,晚上就能夜战了。
夜战对双方都不利,但是杨潮觉得白天自己更占优势,因此能不夜战,就尽量不夜战。
李五六接到命令,立刻让炮手将目标对上了盾车,又是相同的方法,等准备的差不多了,鸟铳开枪压制盾车后的射手,然后虎蹲炮开炮。
这次遇到了一点意外,盾车后的虏兵射手,确实很有经验,上次被鸟铳提前给压制后,这次他们早就准备,见差不多了,早就等着鸟铳开火呢,鸟铳手刚露头,他们照准了就打。
真给鸟铳手带来了一些麻烦,一个鸟铳手被射中了眼睛,当场战死。
除了这个直接射中面门的,其他鸟铳手没有受伤,因为穿着铁甲,除非直接命中要害,基本上就能保证安全,可是一旦被射中,往往连救的机会都没有。
“打,给老子狠狠的打!”
李五六也发狠了,鸟铳手可是他的宝贝疙瘩,到目前为止这还是第一个战死的,以前倒是有受伤的,但也都救治好了,可是今天竟然一个手下直接被射死,怎能让他不恼怒。
刚刚下令,虎蹲炮就已经开火,顿时五十来梁一字排开在河边的盾车,就给虎蹲炮砸的飞起来,盾车后面的虏兵死伤一片,没死的也都暴露在鸟铳的打击下,鸟铳手装填好后就一个个射杀过去,又打死了十多个。
盾车一毁。按说能够阻碍一下虏兵填河的速度,可是让杨潮意外的是,虏兵竟然没有停止。
甚至都没有停下来换一批盾车。就那样驱赶包衣推着独轮车顶着城墙上的鸟铳弓箭去填河。
“果然冷血!”
杨潮不由叹道,面对这样的伤亡。杨潮感觉自己现在还下不了狠心。
杨潮到现在损失了三十来个士兵,心里就已经堵得慌,感觉自己将这些小伙子带出来,却不能带回去无法给他们的家人交代,但是虏兵却把人命全不当一回事一样。
“慈不掌兵吗?”
杨潮忍不住叹息着,战争还真不是一个有良知的人能玩的,战争就是将人变成野兽的社会行为,什么战场英雄和仁慈主帅之间。其实只能是一个美好的想象,两者之间是不能结合的,仁慈的主帅只能被打成狗熊,英雄还是留给那些混蛋去吧,就好像王璞那样的。
杨潮知道,自己必须硬下心来,将以前的那些什么人性化,关爱精神等等狗屁统统扔去垃圾桶,现在是蒙昧的封建社会,自己身处最无情的异族入侵前线。优柔寡断、多愁善感、仁人爱人,那是留给那些安逸的富裕阶层茶余饭后的娱乐,对自己来说太奢侈了。
“去看看东边的情况如何了?”
看到南边这里似乎挡不住虏兵填河。杨潮有些担心东边的情况了,那边现在是许多男在负责。
李五六将盾车打烂后,就一直专心的打击这战场上的虏兵包衣,虏兵始终没有派新的盾车来,也没有派新的射手来掩护,就用这些包衣的生命来换取时间。
包衣一个个倒下,护城河一点点收紧。
护城河虽然有五丈多,但是太浅了,因此即便跟蔷薇河沟通水流却不快。甚至像一潭死水一样,水流是不可能冲走沉重的装着沙土的麻包的。
李五六杀的倒是很痛快。一*收割着来往的包衣。
这些包衣被虏兵驱赶,被恐惧驱赶。一个个行动麻木,却异常的用力,堪称疯狂一般的推着车子转移着土包。
天色越来越暗,太阳已经落山了,河边已经铺了正正一层尸体,甚至影响到了独轮车的前进。
虏兵也终于派出了新的盾车,然后在盾车掩护下,将这些尸体收集起来,然后用车拉到了河边,扔进了河里,当成了像沙包一样的填充工具。
满洲盛行火葬,但是这些包衣显然不被当成满洲人,甚至有没有当人都不一定,他们当年像牛羊一样被掠夺到关外,像牛羊一样干活,他们还要表现的像狗一样忠诚,最后像狗一样悲惨的死去。
杨潮始终无法把这些曾被掠夺到关外去的同胞当成异族,因此杀这些包衣让他心中很有负罪感,可是不杀又不可能。
但是一想,就是这些人,将来跟着他们的主子入关之后,摇身一变自称从龙入关,翻身做主人,又将自己过去的同胞狠狠的踩在脚下,变着法欺辱汉人同胞,杨潮就又觉得可恨。
这到底是为什么,他们这些人真的是无辜的吗?
战争中没有无辜者,要么一起起来奋战到死,要么一起承受屈辱为奴。
杨潮又一次感觉到是非真的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