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儿已经回来两个多月了,也安葬了,你怎么还穿着这一身衣服?你是年轻的女孩子,又不是重孝期间,做这样打扮,会惹人说闲话的。”
谢青锋战死了,然而生活却要继续。罗莞到后来还是没有在乡下长住,虽然她在果园里经常一住就是十天半月,但只要没什么事,她便会回京城,到路王府看看老太君和几个女孩儿。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可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对如此巨大的伤痛却也无济于事,王府内的气氛仍是十分低沉。每次罗莞过来,和大家说一些乡下的事,倒还能让翁老太君的心情略略好转些。这一点,就连徐王妃都是感激她的。
因这一日罗莞过来,众人在翁老太君房中说了会儿话,老太太见罗莞全身上下仍是一片素白,头上也只带着白色绒花,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她能猜到罗莞的心思,只是这女孩儿如此年轻,自己的孙子已经战死,倒不能耽误了人家,因忍不住就提了一句。
罗莞听了老太太的话,先是一愣,接着方反应过来,淡淡一笑道:“这没什么,老祖宗不用说,我知道我该怎么做。”
徐王妃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虽然想起儿子还未娶亲就战死他乡,心中如同刀割一般的痛,然而她却也认同翁老太君的想法,因便直接开口道:“罗姑娘,你和我们不同,锋儿……唉!他都去了,你何苦还固执?终究说起来,你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如今想想,之前因为你是孝期,所以没提亲下聘,这还真是可以庆幸的事了。不然岂不是耽误了你,更为你招来不好的名声。”
这样一番体恤的话能从一向高高在上的徐王妃口中听到,着实不易,由此也可看出这女人虽然骄傲了些,但心地确实不坏,只是言语也太直接。连一旁坐着的谢玉芳和谢玉秋都觉着有些不妥,忙咳了一声,淡然道:“娘说什么呢?您让姐姐怎么说啊?”
“没什么不能说的。”却听罗莞沉声道:“王妃如今说这是值得庆幸的事,可我并不这么想,我心中万分后悔,早知道,当日就不该听世子爷的,若是趁着热孝……”后面的话却没有说出来,然而人人都明白了她内心的意思。
翁老太君当即正色道:“傻丫头,你怎么能这样想?万万不可。你放心。就是青锋不在了,路王府该帮你的地方,也不会不帮……”
“老祖宗看我可是趋炎附势的人?”罗莞抬起头,目中泪光盈然,咬着嘴唇道:“我不过是个种果树的,只要种出来的果子好。何必求人帮忙?更何况,要找人照拂我,难道还用得着搬出路王府的大名?秋水世子和云白世子随便动一根小指头,也就够了。”
这话说的有些奇怪,但翁老太君和徐王妃心中却同时都是“砰”的一声巨震,徐王妃抬头看了眼罗莞,见她神色坚定,她知道这女孩儿是个胆大的,从不会去在乎别人的眼光言语,然而此事对她的影响实在太大。因挥手命下人们都退出去,屋里只留着谢家三姐妹,然后她这才看向罗莞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竟然要为了青锋,就……就一辈子都不嫁人了?”
罗莞叹了口气,目光沉重如水。看向震惊的翁老太君和徐王妃,郑重道:“老祖宗和王妃娘娘都知道,我和世子爷虽然没有定下什么名分,然而早已两情相悦。你们说我无耻也好,说我是趋炎附势也罢。若可怜我,将来我孝期过后,让我嫁进来,做他的妻子,民女感激不尽;若是觉着这样不妥,不肯给我这个名分,也没什么,我自己心里知道,就把自己这一辈子给他便完了。”
“姐姐,你胡说什么啊?哥哥都死了,你……你怎么可能嫁给他?”
谢玉婉急了,她虽然爱戴哥哥,却也敬重罗莞,听她这话,分明是要为谢青锋守节终身,别人守寡,那是没办法,可罗莞和谢青锋连亲都没定,也要为他守这样的活寡,这……这天理何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