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说完,便听许姨娘冷笑道:“别做梦了,你还想和稀泥,两面讨好着?你难道不知大姑娘为什么是一个人回来的?三年前,她们母子被赶出去,之后大姑娘上门把小少爷要走的事情你没听说过?那时候我就奇怪,这女孩儿经历了一场大劫,怎么倒像是涅槃重生了一般。如今我果然没看错,大姑娘衣锦还家了,还靠上了路王府的世子爷,你以为这一次太太还有翻身机会?大姑娘孤身回来,明摆着就是要复仇,等到太太完了,人家才要接母亲和弟弟回来呢,这府里日后啊,还是大太太当家做主的。”虽然蒋秋娘被休了,然而如今罗莞既然回来,所以府中人暗地里都以大太太来称呼她,毕竟是罗海天接不来人,若是能把人接来,恢复人家正妻的名分这是肯定的。
烟姨娘听许姨娘这么说,倒也放了一大半的心,这些年她谨小慎微,胆子比兔子还小,若不是被许姨娘撺掇着,今日也不敢就这样来罗莞这里,却不料竟会有意外之喜。因此时心已经全偏向到罗莞这一边了,只恨不能那个狠毒的韩夫人立刻就被扫地出门,只是心中却也有些担忧,喃喃道:“太太在府里经营了这么多年,老爷对她又向来倚重,你说,大姑娘能达成目的吗?”
许姨娘已经是迫不及待就把金镯子给套在了手腕上,这会儿正得意欣赏着,听见这话,便冷笑一声道:“老爷对太太倚重,那是为的什么?还不是因为太太有个二品官的老爹?可如今,二品官如何能与权倾朝野的路王府相比?你看没看见世子爷对咱们大姑娘的态度?人人都说大姑娘要做世子妃的,也别说世子妃了,就是她能进路王府做个妾,只怕老爷都要把她捧在手心上呢,太太和大姑娘斗,哪里有胜算?除非她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可世子爷又送了丫头过来,明摆着人家防着这手呢,这一回太太还能怎么蹦跶?”
“这么说,咱们如今来投靠大姑娘,却是对了?只是咱们该做些什么呢?总要帮大姑娘一把啊。”烟姨娘让许姨娘这一说,顿时也觉着前路开阔了不少,却听许姨娘笑道:“废话,投靠大姑娘自然是对的,如何?我拉你过来的时候你还不肯。至于做什么,呵呵,这就要看大姑娘怎么做了,她若不给咱们创造机会,咱们就算是有心帮她说话,这也说不上啊。”
“什么机会?”烟姨娘这会儿也把金镯子带在了手腕上,听见许姨娘的话,就连忙问,却见许姨娘微微一笑道:“还能是什么机会?你想想,老爷都多长时间没来咱们这里了?太太想用娇红那伶俐丫头拴住老爷,却也要看大姑娘答不答应,美人儿哪里能和前程比呢?你说是不是?”
烟姨娘这才恍然大悟,两人对视一笑,再看腕上那金镯子,便觉着格外熠熠生辉起来。
“库房里无端端少了几十匹料子,你说奇不奇怪?我偷偷问管家媳妇,她还只说别让我多管闲事,那一幅有恃无恐的样子,我看着真是来气,哼!别惹恼了我,不然的话,我到太太面前狠狠告她一状,看看她这差事还能不能做得下去。”
“你告有什么用?人家是太太的心腹,敢这样有恃无恐,你以为那些料子会是她自己用的?当心告状不成,你倒成了太太心里的刺,早晚拔出去。不然从前那个管库房的江妈妈,那还是老太太的人呢,怎么就去了乡下庄子?还不是因为她太不知道变通,结果成了太太的眼中钉?”
竹林子里传来两个人低低的交谈声,听得站在竹林外的罗海天眉头紧皱。他刚从衙门里回来,在韩夫人房里说了会儿话,便要去黑老太太屋中请安,想着大女儿一向是在那里用晚饭的,或许还能借机说几句话,加深下父女感情,谁知这眼看就要到老太太房里了,却在竹林外听见这样一番说辞。
罗海天很清楚,别看大女儿回来这几天对韩夫人表面上还算过得去,也没向自己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然而她心中对妻子肯定是恨之入骨的。府里下人们都是什么嘴脸他也心知肚明,这看着罗莞风光,凑上去要为她冲锋陷阵的人不会少,所以他已经做好了听些闲言碎语的准备,他心里并不想因为这些闲言碎语就对韩夫人怎么怎么样,毕竟自己现在这位丈人也是二品大员,在皇上面前也很能说上几句话。更何况从前赶了发妻女儿出去,如今却是风水轮流转,女儿衣锦还家了,这也让他不想再折腾,万一折腾到后来二女儿再得了势呢?那自己这人生就是不住向儿女们妥协,这也太悲惨了点儿吧。
只是如今听见这两个婆子的说话,很显然关系到库房里的东西,虽然几十匹布料也算不上什么,可有了这一出,怎么知道别的古董玩物,金银玉器就不能少呢?又或者,这两个婆子是在罗莞的授意下,故意陷害夫人?两个婆子有这么大胆吗?
罗海天叹了口气,只是疑惑了这么一下,却没有多想,他也知道自己的毛病,这要是想得太多,只怕和韩夫人之间就要有裂隙了,原本接了大女儿回来,已经让妻子不满,心里也是很愤恨的,所以只要罗莞不肯太强硬,他也是盼着能和稀泥,所以他绝不允许这裂隙继续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