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是自己回来的呢?背着包袱,穿的也单薄,听说许多人一开始都没认出来,还以为是从南边逃难过来的人,后来才看清楚了。”
“不对啊,难道她们是被赶出来了?不至于吧?那姑老爷好说也是个读书人,能行出这样的事情吗?”金氏在这里自言自语猜测着,忽听门外脚步声响,接着一个男人进来道:“怎么回事?听张才说妹妹回来了,好像全村人都知道呢,怎么这回整出了这样大的动静?敢情妹夫又升了官儿,他们这是衣锦还乡了?那你还不快准备迎接着。”
“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蒋明德话音刚落,就被媳妇兜头啐了一口,听她咬牙道:“你还做梦呢,你那妹妹跟个逃荒人似得,领着两个孩子过来投奔,我看啊,八成是不知做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让人赶了出来。不然姑老爷那也是读书做官的人,焉能连‘糟糠之妻不下堂’这样儿道理都不知道?”
蒋明德心里便清楚了,这是妻子生怕妹妹三个真是无处可奔投往娘家来的,所以先把这话撂下,认定了是她们做出不对的事儿,过会儿也好赶人走。
他皱了下眉头,心想这可是有点儿过分吧?不过想一想妹妹三人若真是落魄被赶出来,要收容得收容到什么时候儿?长年累月的为她们花钱?那够自己赌好几把的呢,因想到此处,便把刚刚兴起的那点儿恻隐之心都丢了个干净。
金氏犹在那里冷笑道:“你那妹妹就是个糊涂人,先前姑老爷做了官,她算是得势了,也没看见顾着咱们一点儿。这会儿被赶出来,倒是想起投奔咱们来了。没行下春风,秋雨倒是一滴儿也不想少,哪有这样美事儿?何况就算是被赶出来,那两个孩子总是罗家的根吧?你就留在罗家呗,巴巴的领出来干什么?跟着她挨饿受冻么?若不是两个孩子连累,以她那姿色,说不得还能再找个六七十岁的大地主做填房,咱们也能再得一份儿聘礼,她也算是衣食有靠,可是如今你看看,带着两个拖油瓶,人家谁肯要她?收留了她,咱们能得什么?你还要喝点酒,兴头起来又要去玩几把,自己钱还不够花,哪里有闲钱养着她们?”
蒋明德更没有话说,忽听外面张才的声音响起道:“老爷太太,姑太太和两位表少爷表小姐已经到了,现在大门外呢。”
金氏挑开帘子,出去对张才道:“去问问,若是被赶了出来,让她们吃顿饭,接着打发走就是了,就说我和爷去了老林家,还没回来呢。”
张才陪笑道:“太太,这话小的哪敢说?那毕竟是姑太太啊。再者,小的刚刚看到了,许多人都跟在姑太太身后,这……这要是咱们家就这般刻薄,让邻邻居居们看见也不好啊。”
“怕什么?”金氏把脖子一梗,强硬道:“谁爱说谁就说去,我难道还在乎她们说什么?你就这样去办,有人说也是说我,不是说你。”
她说完,看见蒋明德出来了,便狠狠瞪了一眼,警告道:“我和你说,不许去招承,似她们这种情况,一旦招承了,那就是赖在身上,再抖落不下去的,你敢招承,你去养她们,我可是不出一个钱。”
蒋明德忙陪笑道:“看你说的这话,我难道傻了?去招承她们,这不是老太太在后面,我去嘱咐下人们一声吗?别叫老太太知道了这事儿,那终归是她女儿,听说了心里岂不是不自在?”
金氏冷笑道:“不自在就不自在,她自己还要我们养活着,倒有脸把女儿也招承来?就知道又如何?我才不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