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分开,周尽欢一直在回忆今天发生的一切从二十五岁至今,八年,相了一百多次亲却一直未婚。她爱着霍一霆,而霍一霆在这么多年利结婚、离婚,如今又和左衡娇在一起。经历了这一切还是无怨无悔在他身边。
爱一个人是这样的吗?不求得到,只求陪伴。像徐杏对宋演,像对霍一霆。
这么比比,周尽欢确实没有为了喜欢的人做过什么轰轰烈烈的事。
快二十九了,周尽欢也没有结婚。她突然想起了一直没有消息的宋演。
也许他已经开始了全新的生活,不再期待和她重新认识了。这么久没有任何消息,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她没有资格怪宋演,可她还是觉得失落。也许有一天她会和一样走上没完没了的相亲,然后被迫要从那些人里选一个结婚。
选哪一个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不爱的人。这么想一想,周尽欢都觉得背脊发凉。
周尽欢一个人从南波万路久盛走出来,慢慢走到南京路,又穿过北京路,最后走入铜锣巷。
一路都在思考今天发生的一切。感情问题无解,工作的问题也很迷茫。
说得阵营的问题是周尽欢从来没有想过的,她进入霍氏,就把自己定位在和霍期对立的面,但她也并没有自觉把自己划入霍一霆的阵营。霍氏争产是太大的事,她总觉得去掺和有点瘆人。
而且霍期对她防备成那样,之前也是毫无留情的利用。要让霍期喜欢上她?怎么可能?
周尽欢正想得入神,走入了一条岔路,还没走几步就被围成一团的人群堵住了去路。
她努力想要穿过人群,但奈何人实在太多了,根本穿不进去。
一个刚过来围观的人拍了拍周尽欢,一脸兴致勃勃:“这是怎么了?前面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周尽欢正准备走,又被那人挤了挤,一下子挤进了人群内圈。
前后的人都推推搡搡,正让出一个缝,周尽欢本来准备走的,却不想一抬头却看到了熟人。
一个骑自行车的中年妇女摔倒在地上哎呦哎呦叫唤个不停。旁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那个银光闪闪的标志已经说明了车主是个有身份的人。
周尽欢仔细看了看,那个妇女身上虽有些伤痕,那辆车上却一点擦痕都没有。很明显就是职业碰瓷的。这都没刮上呢,人已经演上了。
车主此刻正在打电话,他被那个妇女抱住了脚,动弹不得,不论他怎么说,那个女人都死不放手。
这个车主不是别人,正是和周尽欢百般作对的霍期。
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霍期耍那些阴招在公司对付人,在这里却连一个碰瓷的都搞不定。
周尽欢看笑话一样站在一旁看着霍期焦头烂额,莫名觉得全身都很通畅。
霍期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已经皱了眉头,他对那个抱着他腿的妇女说:“我真的没带钱出来,但是你别担心,我一定会给钱你,我秘书会过来给钱你,我现在有急事要走。”
那个妇女听他这么说,哭天喊地又号上了,不仅不放还抱得更紧了。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纷纷议论起来,有议论那个妇女的,也有议论霍期的。这场面要多混乱有多混乱。
霍期拿这种无赖也是没有办法,出来得太急正好没有带钱包,路不熟,开错了地方,本来已经够倒霉了,谁知道调个头的功夫,就遇上了这样的事。
这会儿急也没用,不给钱走不了,他抬起头四周看了一眼,不想正好与看热闹的周尽欢四目相投。
周尽欢脸上那种看热闹的表情实在太明显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在这的,摆明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原本遇到熟人在这种情况下是一件挺幸运的事,但偏偏这个人是周尽欢。她现在恨他入骨,巴不得他早死,又怎么会愿意帮他?
霍期电话打了半天,秘书不知道在干嘛,十几分钟过去了都没来,反倒是把那妇女的人都等来了。五大三粗的几个流氓壮汉三两下就挤入了人群,挺着胸膛一副找事儿的表情拽着霍期的衣领子。
不管来几个人,中心思想都只有一个——赔钱。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那几个流氓见霍期没钱,已经忍不住推了他几下。霍期人虽然长得高,但和这些肥头大耳的流氓比比简直弱鸡,寡不敌众。周尽欢原本转身准备走了,突然又折了回来。
她推开了人群,站在几个壮汉和霍期之间,大声说着:“干嘛呢?这是?”
“走开!少管闲事!”几个壮汉说着就要上手推周尽欢,霍期本能地把周尽欢往怀里拽,大约也是一个保护动作。但周尽欢觉得恶心,赶紧钻了出来。
面对那些流氓,周尽欢倒也没有发憷,她从包里拿出钱包,把里面仅有的三百元现金给了那个妇女。
“就这些了,赶紧走吧。”
那妇女一看只有三百元,怎么都不依,毕竟霍期开了那么好的车,可是大买卖。
“三百块?你打发乞丐呢?”周尽欢一来,立刻惹火了那些流氓。
“打发乞丐能给三百?哪有那么阔绰?”周尽欢从霍期手上拿了钥匙,对那几个人说:“我告诉你们,你们要碰瓷也碰不着,我们老板是斯文人,懒得和你们闹。”
“但我可不是斯文人。”周尽欢拿起手机,直接按了“110”:“我们老板车上一点痕迹都没有,不知道是哪个地方把这个大妈撞倒了?不过没关系,我们老板的车贵,三百六十度连车底下都装了行车记录仪,等警察来了查录像一定能找到是哪里撞到了大妈。”
周尽欢笑里藏刀地对那个大妈说:“放心吧大妈,我们老板很有钱,一定给您好好治。不过呢,这要是查出来,不是我们老板的事,您这弄这么多人来,又恐吓又敲诈,不知道得怎么判,这个您也不用担心,我们老板有的是钱,一定找个律师把您告到赔得裤子都没得穿。”
“这个您也懂的吧,有钱人吗,被人这么弄一遭,这口气哪里咽得下?”
周尽欢说着,就要上车:“几位大哥,要不一起来看看录像?看看这三百块钱够不够?”
周尽欢这么唬着,一下子就把那大妈给吓到了,毕竟是碰瓷的也不敢真等警察来了。
“啪”地一下粗鲁地抢过周尽欢手上的三百块钱。几个人风一样就跑得没影了。
围观群众见事情就这么解决了,也纷纷散去,最后只剩下霍期和周尽欢两个人。周尽欢蔑视地看了霍期一眼,把车钥匙丢给了他,转身就准备走人。
霍期身上昂贵的西装被蹭出一腿的灰,这会儿也顾不得拍,上去就拽住了周尽欢。
“你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让你送,我就只想去西天。”
霍期也不理会周尽欢的揶揄,态度还算诚恳地说:“谢谢你。”霍期道:“钱我会还你的。”
“100倍吗?”周尽欢笑了笑:“毕竟你那么有钱。”
霍期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好。”
周尽欢也懒得和他说下去,帮了他以后又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太圣母又多事。走都走了干嘛又折回来?
这种神经病一样见义勇为习惯了的病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治好?
“你不要以为我帮你是对你这个人还有什么想法。”周尽欢说:“我只是看不下去这种碰瓷的人。”
霍期笑了笑:“我没有那么自恋,以为你还在喜欢我。”
周尽欢瞪了他一眼:“什么喜欢不喜欢,恶不恶心?”
大约人总还是有几分残存的人性,虽然百分之八十是人渣,也总有百分之二十的善良。周尽欢给霍期解围让霍期内心里还是有几分感激。
可能人就是如此吧,败于细节,也成于细节。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容易被细节感动。
“其实我调你到我部门来,是想补偿补偿你。”霍期说。
“得了吧。补偿我让我一个人在那旮旯角落子里办公?”
“那是因为你来我身边的心思不单纯。我想磨你一段时间,就调到我身边来。”霍期低垂眼睫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事情到了今天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发生的都无法避免了,但还没发生的事情都是由着我们去书写的。
“周尽欢,我只想问问你,我们可不可以当做以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重新认识一次?”
……周尽欢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内心还是觉得很震颤。可这种震颤和宋演说这话的时候感受完全不同。
到了今天,到了这一步,他们都说想要和她重新认识。如何重新认识?
人是有记忆的动物,不管好的坏的都会记得,不论她如何承诺,她都无法做到真的和一个人重新认识。这个问题亦或这个答案,都只是两个人想要旧梦重温、破镜重圆的一个烂借口而已。
周尽欢抬头看了一眼霍期。此时此刻霍期脸上并没有以往的阴鸷,也没有虚伪的温暖,只是真实的表情,真实的反应,他在等待周尽欢的答案,似乎也做了很多的准备,可周尽欢还是看到他眼神里带着几分飘渺的期待。
她抿着唇,勾着嘴角笑了笑,斩钉截铁地对霍期说了两个字。
“不能。”<!--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