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后派了心腹林嬷嬷送走翁氏、房氏之后,回到寝殿,趁着间歇招来了曾经去过云阳的宫嬷嬷,轻声呵斥,“你这老货,前几日我问你几个女孩的品性如何?你支支吾吾不肯回答,只说见了面就清楚了。原来打着这个算盘!”
宫嬷嬷不好意思的一笑,“娘娘容禀,其实说穿了就没什么意思了。那元元小姐,只不过笑起来跟娘娘有几分相似,若紫绡一回来就跟娘娘大说特说,恐怕娘娘存了先见,倒不能真的认识元元小姐了。”
“看来你对她很有好感。”
宫嬷嬷一叹,“亲自跑了一趟云阳,见到哪里的情景,如何能对她没有好感呢?要是紫绡有这么个孙女,恐怕做梦都会笑醒。这辈子都没其他可求的了!”
顾太后沉默一会儿,才叹息道,“朝中大事,自有皇帝和朝臣主张。”
宫嬷嬷自觉失言,平洲瘟疫死了十几万人的事情怎好犯忌讳的提起?也不敢多说其他,强自笑笑,“娘娘说的是。”又道,“娘娘本是下令让顾二太太领着妯娌侄女一道进宫,怎么顾二太太居然病了?不是紫绡多嘴,未免也太巧了。娘娘这边才下令,她那边头眩晕就犯了?”
顾太后哼了一声,“不是巧,恐怕是她的心病犯了!愚不可及!族中的承认了他们的身份,她还以为能拿捏别人的长短,没了她就寸步难行了!”
宫嬷嬷知道顾太后跟娘家的二嫂子面和心不合久矣,这会儿不过随口一提,果然引得太后更加不满。见好就收,她连忙低下头,转而提起其他宫内琐事,盖过刚刚不大愉快的话题。
……
摇摇晃晃的马车把两对母女又送回顾家。一路上,房氏都在不停用“言语”攻击,所说的无非是顾静媛太不知礼了,她一个人的不妥,足以令全族的女孩名声蒙羞!可不管怎么吓唬,顾静媛总是一片云淡风轻,只有摸着顾太后给她的玲珑换、玉镯,还有翡翠簪子才会喜不自禁的露出笑靥。
这幅不跟你吵,不跟你闹,就把你说的话当成耳边风的态度,太伤人了。
还没到家,房氏已经被气得珠泪滚滚,要不是翁氏就在眼前,她已经掩帕哭泣了。
翁氏倒是想劝劝这对母女,可房氏说的话不停在她耳边晃悠,不容她插嘴,元元又是这幅态度,叫人从何说起?且刚一到家,顾家二房的顾二太太就把她们请过去了——每次跟顾二太太打交道,都不得不打点起全部精神。这回刚刚面见太后回来,还不知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连房氏都不敢分心,连忙按了按眼角,收拾一番去了主院。
顾家二房,是顾家名副其实的当家人。长房没落,只剩下一个体弱多病的男丁,住在敬安院养病,很少见他出门;其余两个女孩儿还都不满六岁,一团孩子气——就算年纪长也没用,顾家对女孩的虽然娇惯,但庶出和嫡出差别太大了,她们连跟族中长辈一道用餐的资格都没有。
而二房,枝繁叶茂,尤其是在老宅,家中上上下下可都是顾二太太的耳目。这不,翁氏和房氏刚到家门口,那边顾二太太就收到消息了。
“哎,看我这不中用的身子,两位弟妹是初次进宫,嫂嫂就不能陪伴一起。好在太后娘娘是明理怜下的,即便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娘娘都不会跟你们计较。要不然,嫂子是真不放心你们单独进宫。”
翁氏和房氏冲顾二太太行礼,还没行完呢,就听到顾二太太如此说——说得再漂亮,也掩盖不了先头故意不去的心机。不过,顾二太太额头缠着乌紫镶边抹额,脸色苍白,都没梳妆打扮,倒真像是几分“头眩晕”发作后的样子。
“嫂嫂说哪里话。嫂嫂的身子重要,弟妹们只是听命进宫,面见太后娘娘,又不是深入虎穴,何须嫂嫂陪伴左右。”翁氏笑着道。
房氏问起顾二太太的病情,言语真挚,态度真诚,感动得顾二太太不停的捏着帕子拭泪,“我这身子,都是早年留下的病根……”把以前如何如何为家族操劳说了一遍,话里话外无非是让两个弟妹体谅她的难处。
说了一通废话,最后才转到说起正事,当然,在顾静媛的耳中,就是绕了老大的圈子才转到正题——故意的吧?真佩服便宜伯母的忍耐力啊,明明那么厌恶了,还能东拉西扯的扯上半天,换了她自己,恐怕直接跳起来骂了。
“未知弟妹见到太后娘娘,娘娘她yu体安康?”
当然安康了。
太后娘娘母仪天下,不过,今年才三十出头,身子骨好着呢。肯定比你一个半老徐娘活得长久!顾静媛心中腹诽。
大人在那边谈论时,二房的两个庶女蝎蝎螫螫的过来,面上带着虚假的微笑,跟娴儿说话,眼神却勾着顾静媛,带着鄙视。娴儿是个心地善良的,不藏私,就把太后明显喜欢堂妹,送了她好些礼物说了。
“真的吗?”顾二十一、二十四,两个人一起用震惊的眼神看着二十八——顾静媛,脸上的微笑明显真诚了几分,提出想看太后赏赐礼物的要求。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