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弟子的脸色很不好看。那个散修算什么东西?一进来连个正眼都没给他们,倒在那跟几个凡人客套!
曹老头冷汗直流。昨天儿子那院的动静他都看见了,还能不知道家里来了什么人嘛。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老抠门,眼睁睁看着自家院子塌了都不敢上去瞅一眼。下半夜里自家那个混小子带着个伤患跑客房里去,他跟过去还没怎么盘问,一阵风吹过来,眼前就出现两个大活人!
心还没定下来,今日一睁眼,上门拜访的这群仙人了。昨晚上那个仿佛还是学堂的先生,说话也和气,可今日这一群呢,黑着脸活像人家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似的。
他这是做了什么孽,招惹了这群神仙哟。
沈家小子胆子太大,这是要跟仙人杠上不成?听说人家搬山填海,无所不能,他也不看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禁得起人家一巴掌不?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仙人点明找沈家的琛哥儿是为什么?
“姓沈的,没看到我们莫师兄坐这吗?”
十六循声望去,笑道:“还当是什么人,原来是昨天撂下狠话就跑的孬种?”
青年修士铁青着脸,喝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今日来的是我们华山内门弟子,莫不凡莫师兄!”
“不得无礼。”那上首修士抬手,示意他退下,走下座来,对十六拱了拱手,“这位道友不知是在哪里潜修,以前都不曾见过。”
这就是问来路了。
莫不凡是华山内门弟子,考量的自然比那些外门弟子甚至记名弟子多得多。华山虽然比不上峨眉和昆仑,但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宗门,修行的人没道理不知道。对方敢摆出这么一副不放在眼里的样子,不是太蠢,就是有恃无恐。
虽然……,莫不凡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十六一身的装扮,心中已经给他定了性。全身上下没几个好货,怕还就是个蠢的。但出于谨慎考虑,莫不凡还是决定先礼后兵。
十六道:“我从前不在此地修行,不知莫师兄大名。莫师兄忽然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果然不是什么要紧人物,莫不凡心中一喜。在他看来,十六如此年轻,道行也不见得多么高深,总是没修行多久,说是从前不在此地修行,八成是借口,其实不知道在哪个偏僻地方胡乱打坐呢。
莫不凡不免心生轻视,道:“本来也不该麻烦沈道友这一趟,只是昨日几个师弟回来,跟我说此地出现魔修。这可怎生了得?魔修入世,掀起腥风血雨,我们正道修士若是视而不见,岂不成了魔修一路货色?”
华山弟子昨夜不正是谴责他私放魔修,莫不凡的话可不正是在说十六和魔修是一路货色?
十六道:“莫师兄所言不错。”莫不凡微微一笑,正要趁热打铁,斥责十六私放魔修之罪,却见十六转向他身后的师弟,换上一副肃容,厉声道:“你们没听到莫师兄的话吗?还不跪下认错!”
不等莫不凡几人反应,*义凛然道:“莫师兄不愧是华山内门弟子,不能与这些不入流的东西相提并论。方才我还以为莫师兄要包庇他们,没想到却是大义灭亲,好叫人敬佩。”
莫不凡被这一番颠三倒四不伦不类的话说糊涂了:“你什么意思?”
十六冷道:“昨夜那魔修作乱,他们几人身为华山弟子,本应当仁不让,除魔卫道,谁知不过一个魔修,就叫他们吓破了胆,连上前的胆子都没有,便屁滚尿流。若不是他们害怕的样子作不得假,我都要以为他们同那魔修是一伙的了!”
几名华山弟子听十六一席颠倒黑白的话,目瞪口呆,几欲吐血。那与十六有过几次冲突的青年修士,更是怒目圆睁,愤恨不已。
“你莫要血口喷人……”
十六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话锋一转,神色缓了一下,好言劝道:“莫师兄,虽则我知你是带他们前来认罪,但眼下尚未捉住那魔修,我看不如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戴罪立功。到底是莫师兄的师弟,想来也只是一时糊涂,莫师兄嘴上教训几句,也就算了。”
莫不凡不过说了一句,却引来了十六好一通长篇大论,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这时他想起师弟们说过,此人身边还有一个道行颇高的青年修士,念头一转,轻飘飘带过这个话题:“沈道友,不知与你一起的那位道友……”
却在这时,一道生硬的中年女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阿琛,你和英俊怎么还没将那魔修捉拿回来?”
莫不凡举目望去,眉心狠狠一跳。他虽然认不得面前的中年女人,可却知道她手上的拂尘!
来的是峨眉山邱若梅!
见那女冠扫过自己的目光冰冷异常,莫不凡手心捏出了一把汗:没听说邱前辈收了个男徒弟啊!
“邱若梅”和十六的目光对上,十六面色变化,好半天才控制住脸上的表情。
曹大少小声嘀咕:“这个女的怎么长得跟楚先生那么像……”
“邱若梅”:“……”
十六:“……”
十六只能承认,即使活了两辈子,有的人脸皮还是比自己厚得多。
看来这也是一种天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