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忌踩着双螺旋结构的楼梯,一步步的走下了天书塔。
二十三层天书塔再一次从他眼前一一闪过。
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二十三层天书塔,每向上一层,空间都会变小一些,但是形制基本相似,都是满壁的书简,横竖成行的立柱,立柱下有桌椅。可是桌椅的楼量却多少区别,越往上,桌椅越少,十层以上,每层只有一套桌椅。
虽然桌椅擦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却和在一楼看到的桌椅不同。
这些桌椅似乎是全新的。
“为什么一层的桌椅那么多,这里的却那么少?”
“因为基本没有人来这里。”引路的中年人看了一眼那些静静地等待着主人的桌椅,轻声说道:“一二层的天书都尚未研究通透,如何能到这里?三百年来,这些桌椅大概只有大国师用过。”
“不勘透一二层的天书,就不能登楼?”
“根基不固,如何能进阶?”中年人摇摇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叹息声在黑暗空旷的天书塔内悠悠回荡,阴森森的,很是吓人。
无忌停住了,瞪着中年人的背影片刻,突然转身向上,噔噔噔,一路跑向塔顶。中年人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连忙跟上。可是无忌跑得太快了,他根本跟不上,很快就被甩得没影了。
皇后站在天书塔外的走廊上。听到脚步声,不悦的喝了一声:“什么事,如此慌张?”
无忌在塔中站定。喘了一口气:“皇后,你们解读天书的方式全错了。”
听到无忌的声音,皇后非常意外。她转过身,看着无忌,眼神中闪现出惊喜和释然。“你回心转意了?”
无忌摇摇头:“不,皇后,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你们解读天书的方式全错了。”
“什么错了?”
“天书不能按卷读。”无忌气喘吁吁。一口气跑了十几层楼,就算开了天门。他也觉得气短心慌,口干舌燥。“天书的章节并不是按照一定的逻辑顺序来的,不能依次解读……”
听了无忌的解释,皇后将信将疑。无忌说天书不能按卷解读。甚至不能按章节解读,而是必须将所有的天书看成一个整体,这听起来有些道理,却又不符合常规。
任何一部典籍,当然都必须当成一个整体。但如果说不同的章节之间是混乱的,没有一定的顺序,那只有一种可能:这本书是多人合著,而且没有经过统筹,所以各章节之间各行其事。
“难道是有错简?抑或是上天有意不让我们窥透天意?”
无忌无语。这个他也没办法解释。难道他要向皇后解释。所谓天书,其实只是一些有机分子经过漫无目的的试错,经过几十亿年的进变。才最终变成这个模样的?
说实话,这个解释即使是在二十一世纪也不太容易为常人接受,更何况是对天书极度迷信的大秦帝国。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按卷解读,肯定是有问题的。”无忌躬身一拜,转身下楼。皇后能不能听得进他的建议。那他可管不着。就目前而言,他还没有这样的影响力。
下了天书塔。无忌见到了正坐在台阶上等候的嬴敢当。无忌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嬴敢当扑哧一声笑,却带了些许嘲讽。
“莫名其妙的正义感!我真不知道是该说你纯朴,还是该说你幼稚。”
“你管我是纯朴还是幼稚。”无忌恼怒的反驳道:“我只是不愿意把精力浪费在这些胡扯的东西上。人生短暂……”
“所以要及时享乐。”嬴敢当抢过话头,仰起头,很深沉的叹了一口气:“母后说得没错,你如果不能接受这种想法,还是尽快离开咸阳吧。”
“为什么?”
“为什么?”嬴敢当看了无忌一眼,就像是在看白痴。“你不肯听从母后的安排,对母后来说,你就没用了。既然没用了,母后就不会再罩着你。没有母后罩着你,你觉得你在咸阳能活多久?”
无忌咂了咂嘴,没有说话。他知道嬴敢当的话说得虽然难听,却是实情。一个辰鹰就险些要了他的命,如果没有皇后的保护,他分分钟可能死在殷家父子的手里。
“趁着殷郊还不知道这件事,你赶紧走。如果快的话,还可以追上我妹妹。让她走慢一点,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诏书召她回京。”
“不和九夷部落谈判了?”
“和九夷部落谈判,是朝廷的意思。如果天书院还掌握在朝廷手中,朝廷就有这样的底气主持此事。如果天书院被别人掌握,朝廷自身难保,还管什么九夷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