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娘子说的是,夫妻之间久了未见,想来私房话多着的。”高福儿应承了,随着张绿珠一起悄悄离开,去了临街的赵记豆腐坊里。
晚上,是除夕佳节。
杜四喜把煮好的饺子,还有配上的调味料,一一送了桌子上,笑道:“都分了盘,有白菜猪肉馅,有三鲜馅,有鲜菇馅,还有鱼虾馅的。只要是配上了沾味料,哪样吃嘴里都香。”
张绿珠笑着,又接了话,道:“还有讨彩头,听表嫂说,在饺子馅里包了银豆子和铜钱,看看谁来年有大运?”
众众说说笑笑,家宴自然是开始了。
“嗯。”咽了嘴里的饺子,张绿珠吐出了她的彩头。只见她的掌中,有一颗银豆子闪着光辉。张绿珠笑眯了眼睛,道:“我明年,貌似有大运?”
“是好兆头。”杜四喜回话道。
“张娘子一准儿,就是开出了好兆头。”高福儿配合着,也是笑嘻嘻的说道。
“表妹必然泰极安来。”赵洪英最后,定下了结论。此刻,手中握着银豆子,张绿珠的心情非常不错。
庆光三年,大年初一。整个晋阳城,处处繁华热闹。大街道上,更是人来人往。
庆光帝李亚子搬师回朝了,还是带着凯旋胜利,大张旗鼓的归来。于是,前去迎了王师的百姓,就是黑压压一大片来着。
春二月,天气回暖。晋阳城的护城河岸边,垂柳是发了新芽。游客如织,少年郎和娇姑娘们,人人具是换了新衣裳是出游赏景。
杜四喜没凑了热闹,她更喜欢做的事情,是守了赵记豆腐坊。想着多做些生意,买卖更红火些。在杜四喜看来,如此家底方可是慢慢积攒起来。
“这家豆腐真便宜?”
杜四喜抬头,正巧见着进来的两位客人。其中,穿着粉色小夹套,月白色儒裙的小妇人带着疑惑的神色,对旁边另外一位,年纪大约在三四旬左右的婶子问了话道。
“娘子尽管瞧瞧,自家磨的豆腐,份量实足。”杜四喜揭开了盖着豆腐的纱布,推销了自家的豆腐,还道:“赵记除了豆腐外,还有豆干和豆芽。都是量足,价钱不贵的。”
嘴上这么说了话,杜四喜脑海中,却是觉得穿粉色小夹套的小妇人,她似乎很熟悉。
一定在哪儿见过?
多打量了小妇人的脸,杜四喜想了许久,就像是差了一张拼图,缺了最关键的那一块儿。临门的一脚,欠一点灵感了。
“价钱怎么算?”
“豆腐一文钱一块。豆干一文钱一张。豆芽菜,五文钱一斤。”
“来两块豆腐,一斤豆芽菜。”穿粉色小夹套的小妇人是思了片刻后,轻声的说道:“共七文钱?”
“娘子的帐算得准,拢共七文钱。”杜四喜把豆腐放了小妇人递来的盘子里,又是称好了豆芽菜,放了小妇人带来的小篮子中。
穿粉色小夹套的小妇人接回东西后,数了七文钱给杜四喜。她一边又对同来的婶子问道:“施婶子,你要买些豆腐回家吗?”
“来块豆腐吧。”施婶子在穿粉色小夹套的小妇人问话后,扭捏不舍的从荷包里,拿出一文钱出来。
“刚进春,吃了一冬的白菜邦子,相公定是味乏了。我想着,给他换换菜肴。”粉色小夹套的小妇人低了眉,轻叹一声,道:“也是运道不好,全家人得从东京来晋阳谋了差事。要不然……”
“刘娘子莫担心,你相公是进士及弟,差事必然是妥当入手。将来咱们少不得的,要恭贺了刘娘子一声官老爷夫人。”施婶子的话,说得喜气洋洋。貌似把这位穿了粉色小夹套的刘娘子的得意处,全揽了自个儿身上一样。
“我道是谁呢?”直到了施婶子、刘娘子二位顾客离开,远远瞧不见了背影时。杜四喜的脑海之中,划过一道闪电。然后,她忆起来了关键地方啊。
“施恩亭,这个狼心狗肺家伙的拼头嘛。不对啊……不是刘氏贵女吗?容貌跟当初东京城里照着面儿一个样。只不过,眼下的境遇嘛,居然穷得连点买豆腐的钱财,都要斤斤计较了?”
变化这般快,落差实在太大了,杜四喜怀疑,她是不是认错人呢?
庆光三年,三月三,上巳节。
张绿珠有心去佛堂,给曾经心头的那个男人,点一盏长明灯。杜四喜没二话,一口子应了,道:“我守着豆腐坊,你尽管去。如果庙会里,有合着心意的小玩意儿。你不妨多逛逛,难得的去外面,一定要舒坦了好心情。”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张绿珠基本上超过了三百天,俱是一心一意的做着豆腐坊的买卖。
杜四喜不是资本家,她没黑心着,让张绿珠连个休假都木有。顶替了岗位,在杜四喜看来,再是自然不过的嘛。毕竟,赵记豆腐坊的本钱,可是自家搭进去的。
亏谁,也不能亏了自家的买卖,不是吗?
“谢谢表嫂。”
张绿珠高兴道了话后,回屋里换一身新衣裳。等她带上卖豆腐分红得到的一部分积攒时,揣着分外轻松的心情,前往了庙里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