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东京城的皇宫遥遥在望。
赵洪英随着李亚子的三千骑军,参加了这一场浩大的兵变。他在清楚了目的时,已经是身不由己,没回头路可以走了。
不成功,便成仁。
赵洪英不想死,他还想回家看看妻儿,看看媳妇肚子里的娃娃啥时候生下来呢?
“今天本藩要匡复大唐,替天行道,诛灭伪朝。”李亚子是晋藩目前实际上的主人,他在行动前,必然得把自己的野心,打扮的合乎情理,合乎大义。
“匡复大唐,替天行道,诛来伪朝。”
“匡复大唐,替天行道,诛来伪朝。”
人声沸腾中,赵洪英想,他自己受感染了。似乎这一刻,他随着众人呐喊之时,胸膛内的热血也在熊熊燃烧。赵洪英从未曾的查觉过,他似乎有可能,成为一个新朝的开国功勋啊。
“当当”声响起,再然后,赵洪英看见了,朱梁的皇宫大门打开了。这一刻,只要不是傻子,还能不清楚吗?晋藩早有暗子,布置在朱梁的皇宫之内。而眼下,采摘了美味的果实,正当是时候啊。
“杀。”
喊杀声响起,赵洪英控着跨下的战马,随着大流进了朱梁的皇宫。
白天,是龙德帝朱由镇把他的庶兄朱由纯,灭在了皇宫的景泰殿内。晚上,就轮着这位一日天子,被请来的帮手给黑吃黑了。
李亚子这位晋藩的实际主人,甚至于都没有亲近去逮了龙德帝朱由镇。而是让手下的将士,抢得了这个功劳。
于是呢,在龙德殿白天登基的大殿内,李亚子坐了龙椅上时,龙德帝朱由镇给兵卒押来了。
不过是区区一个把时辰未见,再见面时,两人的身份掉了一个头。一个是胜利者,一个是败亡者。龙德帝朱由镇更觉得讽刺的是,庶兄贞定帝朱由纯死前说的话,貌似全实现了。
“朱梁伪朝谋害昭宗皇帝,窃取大唐江山。今,本藩拔乱反正,匡复社稷。”李亚子是赢家,自然很有赢家的风度,问道:“朱由镇,你有何话讲?”
大梁朝是怎么来的?是武帝从唐昭宗手里抢来的。说起来,梁武帝的发家史,并不是怎么光彩。最初,就是太监义子,一路拍马顺溜的做得节度使。直到联络了淮南,坑了晋王一把狠的后,才是在妖僧的惑言下,杀了唐昭宗自立为帝。
梁武帝能得一个武字的谥号,除了发家史不光彩点。那打仗本事还是杠杠的,要不然,也不能统一了中原地区。
至于最后,梁武帝落个被子弑杀,那也是欺子太甚。
先前,贞定帝朱由纯会干下此等青史留恶名的事。完全是由于梁武帝公爹扒灰儿媳妇,亲爹给儿子带了绿帽,才是让朱由纯在恼羞成怒下,愤而急怒的以杀泄恨。若不然,没个意外情况发生,最后继承了皇位者,当仁不让的就得是梁武帝的嫡子朱由镇。
“大梁和晋藩争斗多年,朕……我引狼入室,如今这苦果,分明是我咎由自取。你赢了,东京城落到晋藩手中。我这个输家,自然是引颈就戮。”一日天子朱由镇说话时,有几分强自镇定的样子。
虽然,朱由镇想表现了,他的平静。事实上,他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泄漏了他的害怕与彷徨。
“哈哈哈……”李亚子笑的得意,道:“大梁伪朝废帝先带下去,严加看管起来。本藩择日昭告天下,已是匡复大唐社稷。”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李亚子准备坐上了,他肖想已久的帝位,建立了他李家的大好河山。
八月初二,天亮了时。
东京城的街头,百姓们开始了一天的新生活。
“昨晚半夜,城里好像地龙翻身的震动。”
“嘘,瞎说什么?我分明是听得很马蹄声。像大军调动……”
“……别乱说,还有军爷守城呢。小心被抓着,进牢子里吃黑粮。”
“……”
百姓暗里,自然是议论纷纷。
八月初三,东京城的普通百姓,完全勿需要猜测了。新张贴的黄榜,从官府的印章上,就是大变个样。原来的大梁朝,换成了大唐朝。
新的年号,都是出炉了。从贞定四年,龙德元年,再到眼下的庆光元年。
这一年,除了年号,就是皇位上的天子,也跟走马观花一样的变幻着。
辰时,赵洪英在李氏邸宅的大厨房用了朝食。
此时,赵洪英已经从李亚子身边调了出来,那刚到手不久的亲兵位置,也是落了空。当然,由于从龙的大功劳,赵洪英连升三级,跃过了队正、副都头,升到了都头的位置。
步军都头,管了手下一百人。赵洪英在晋藩的升迁路,还是引得好些知情人,一阵眼热。
升官了,又是领了一笔赏钱。赵洪英得到轮值的假期,就是牵着他手上的那匹马,去了京城赵府,探望了他的长辈们。
赵府上,在这波的大动静里,自然是紧守了门户。
赵洪英到了赵府时,见到了二叔公赵镇安,还有他的堂叔赵添禄。至于他的堂弟赵全贵,则是在衙门里坐镇,没回了府。
赵洪英不客套,行了晚辈礼,道:“我来看望太婆婆,还望二叔公行个方便。”
“一家子人,尽说外道话。”二叔公赵镇安摆手,笑道:“你小子,尽管去看看。娘啊,这些天也想你这个曾孙儿。”
赵洪英笑笑,回道:“我也想太婆婆老人家。”
“东京城归了晋藩,光复了大唐的江山,藩主是要坐天子位。”赵洪英怎么说都是赵府的子孙,自然不会坑了自家人,他提点了知道的一二事,道:“二叔公、堂叔,还有洪贵堂弟,不妨投效到新天子任下。从龙要趁早,晚了,功勋不够高。”
“等看望了太婆婆后,我会回城外的大营。洪全堂弟没参军,东京城平静了,他随时能归府。”赵洪英讲明了事情后,笑道:“我立了一点小功,目前升上都头的位置。如果二叔公、堂叔不嫌弃我职低官小,有什么事情尽可以放心吩咐。”
“我不在京城,太婆婆还得托给二叔公和堂叔多多照顾了。”赵洪英晚辈的姿态,自然是摆得低。他也诚心希望,他太婆婆在东京城的府上,能好好的享受晚年。所以,对于京城赵家,赵洪英是给出了非常信服的模样。
二叔公赵镇安见着赵洪英这么一说,笑得高兴,道:“你小子,会说话,能干事。二叔公不担搁你时间,赶紧去看望你曾祖母吧。”
赵家太婆婆,让赵洪英从小是“太婆婆”“太婆婆”唤到大的。到了京城赵府上,也换不回那个文雅点的“曾祖母”称呼。
当然,就赵家太婆婆本人而言,也是习惯了听曾孙子喊一声“太婆婆”。
朝食,赵家太婆婆正用着时,就见了一声熟悉的话。老人家一抬头,望着从大门处走来的曾孙子,那是欢喜而泣。
“太婆婆,不孝曾孙儿,来看您了。”
赵洪英一跪了老人家跟前,赵家太婆婆就赶紧扶起来,边道:“起来,起来,你瞧瞧,都是怎么回事?人瘦了,也黑了。”
“没事,我是随大军进东京城。想着轮休了,来看望您。”
“那四喜呢,是不是生了?”赵家太婆婆关心了曾孙,自然更关心了曾孙的孩子。
赵洪英摇头,忙回道:“我离开时,四喜还没生。眼下一直没回去,不晓得近况如何?”
听着曾孙子这么一说,赵家太婆婆心里还挂念着了曾孙媳妇肚子里的孩子。不过,倒也有分了情况,关心了近前跟上的事情,道:“你瞧着,一大早来看望了老婆子,都急个啥?洪英,用过朝食没?”
“用过。”赵洪英忙回话道:“太婆婆,我都是用过了朝食。”
“只是这会儿,瞧着您用呢,我又是肚子饿了。要不,我陪您一起,再用些?”和长辈一起用朝食,也是陪着吃个香嘛。
老人家图什么?就是图了儿孙在膝下,合家欢乐嘛。
有赵洪英陪着用朝食,赵家太婆婆非常高兴,连着都多食了小碗饭。
等着朝食过,赵洪英又是陪着赵家太婆婆聊了些近日的情况,然后,才是不舍的告辞了。
赵家太婆婆想着挺了大肚子的曾孙媳妇,到底不好久留了曾孙子,只是关心的说道:“府上一直没曾孙媳妇的消息传来,你回去后,差人给太婆婆送口信儿。”
赵洪英没二话,一口应下。
从赵府离开,赵洪英就是去寻了,他原来手下的一伙兄弟们。顺便给这些家伙带去了一个好消息,那便是赵洪英升官了,他手下的兄弟们是水涨船高,人人带上了一个火长的小头目帽子。
“这回发财了,都头,大家伙得了火长的位置,全是靠着您的功劳。”李老二拍了赵洪英的马屁,道:“等回去,咱们得给嫂嫂添份大大的催生礼。”
“先回去再说,我这心头也挂念着他们母子情况如何?”赵洪英看着李老二裂嘴大笑的模样,又望了不远处的马大头等人,同样是兴奋不己的样子。他心中有数儿些,大家伙都是念叨着升官发财,兴致勃勃高昂啊。
从东京城离开,回到了赵洪英在东京城郊的家里时。赵洪英发现,他家挺热闹的模样。
“洪全堂弟。”赵洪英在自家门口,见到了本家兄弟。
“赵英堂兄。”赵洪全见着赵洪英时,满脸的不敢相信。他指着赵洪英的一身官袍,道:“这是怎么回事?”
“都头升官了,连升三级,眼下掌管了咱们一都步军。”在威风凌凌的赵洪英面前,李老二当了小马腿,一准儿给赵洪英配了一个响亮的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