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黑三郎闻言如遭重击,登时整个人都有些惊慌起来,他掐紧了青衣的肩胛骨,力图阻拦她即将出口的偈语,“醒醒——”
“世间万物空无自性——”
青衣那清冷至极的声音就像是一把利刃,偈语被她含在舌尖上,如颂如吟。每说一个字,她眼中的清明便失却一分,待到最后一个字出口,她的神情已然不复平常。
“青衣?”黑三郎小心翼翼的唤了青衣一声,仿佛是怕惊吓到她一样。
青衣抬眼看了黑三郎一眼,那眼神冷的像冰,又热的像火,就那么一点点的舔舐着黑三郎的肌肤,然后将一种说不出的渴望揉进他的体内。
饶是黑三郎也忍不住心头一颤。他抿紧了嘴,手指微缩,仿佛想将青衣捏醒一般。
青衣微微蹙眉,她偏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而后依样画葫芦般的抬手搭住了黑三郎的肩膀。
黑三郎先是一愣,待到肩头传来一阵钝痛之时,他这才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疼吗?”青衣面无表情的问道,“看你的表情,应该是疼的。”
黑三郎呆呆的看着青衣,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你既知道疼,就该知道你这般捏我的时候,我也会疼。”青衣挑眉瞥了眼黑三郎的手,见黑三郎还没自觉,她便亲自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然后将它一点一点的从自己的肩膀上扯开。
“真是……”青衣一面揉着自己的肩一面抱怨道,“你当我也如你们妖怪一样不怕疼么?”
“你……”黑三郎神情复杂的看着青衣,“你是青衣?”
“我自然是青衣。”青衣回眸轻笑道,“但我还有个名字,你要听吗?”
黑三郎没有回答,他偏头望向山口。在他分神的时候,凡间太子的队伍不知何时已经来了。
那顶华轿被壮士们稳稳地放在了地上,一只如脂的柔荑挑开帘子的一角,露出娇娘那张妩媚的脸来。
“数月不见,青衣小娘子仿佛凌厉了许多。”娇娘抬手掩了嘴吃吃笑道,“这样可怎么行呢?原本你那清冷的模样就叫男子退避三尺,如此再厉害起来,怎还能讨得郎君欢心呢?”
青衣原本正在打量队列中部的那些妖怪,闻言便回头淡淡的瞥了眼娇娘,既没有恼怒,也未曾争辩,仿佛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那边那位郎君生的好品格。”娇娘见青衣不言语,便又将目光转向黑三郎。如今的黑三郎正是清俊挺拔,叫阅人无数的娇娘止不住的娇媚道,“奴家瞧了甚是心动,若是郎君不嫌奴家薄柳之姿,不若来此让奴家好生招待一夜——”
黑三郎此时仍悬心青衣,哪还有什么心思与娇娘纠缠。他板着脸以及眼刀过去,就吓得娇娘打了个寒颤。
“我倒觉得这个建议很不错。”熊大施施然的从山里走了出来,他遥遥对着轿子里娇娘挥了挥折扇,然后对着愠怒的黑三郎嬉笑道,“有道是花开堪折直须折,如今正有一朵娇花送到你跟前来请你攀折,你何不顺势享用了她?”
接着他又用了热切又粘腻的目光打量青衣道:“青衣你莫要担心,各花入各眼,你这般冷冰冰凉飕飕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模样正是对我的胃口,我爱你爱的紧,日思夜想,寝食难安。方才你说你还有个名字,我知道你那个名字,你那个名字,必是叫熊夫人!”
青衣不喜熊大的言语,当即就皱了眉。
熊大见青衣恼怒,反倒高兴,他压低了声音,又切切道:“若是哪日能得到你,我便是再丢一条胳膊也是甘愿的。”
说话间他已情难自禁,两侧嘴角已是克制不住的向耳侧裂开。他连忙抬手以扇遮面,好避免让青衣瞧见自己满口尖牙的丑陋模样。
黑三郎眼中冒火,作势就要教训熊大。不料青衣率先开口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青衣?”黑三郎诧异的回头冲青衣沉声道,“莫要理会他!我这便将他撕了!”
“不用你动手。”青衣目不转睛的看着熊大的眼睛继续道,“你若说的是真心话,便到我跟前来。”
“真的!”熊大从未得过青衣的青眼,这会儿青衣居然开口让他靠近,他自然是激动不已。
他反手一抖折扇,接着身形一闪,却是紧贴着青衣站在了她的跟前。若非青衣的眼神着实冷的厉害,他都想直接伸手去摸她了。
青衣眼也不眨的盯着熊大的眼睛,仿佛在分辨他是否言如其实。
熊大破天荒的觉得有些拘谨,对着这般的青衣,他平日里的手段言语竟都像是被什么无形的锁链桎梏住了一般,不得施展。
“青衣,你今晚尤其迷人。”熊大搜空肚肠的想恭维她,奈何金言玉词一到关键时候就不够用,最后只能干巴巴道,“叫我好生心动——”
“哦?”青衣闻言挑眉一笑,咋一眼瞧上去,颇有温玉的影子。她垂眸扫一眼熊大的胳膊,然后以指尖在他的右臂上来回逡巡。
她的碰触就像是挠痒痒,时而靠近时而远离,弄得熊大神魂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