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年底,大雪纷飞。这一个年,和往年一样热闹非凡。
所有的人脸上都洋溢着一种放假后的轻松和团聚后的喜悦之情。只有我家,冷冷清清。
开发区的配套设施已经全部完善,越来越多的住户和商家入驻进来,从我家的阳台上,可以远远遥望到那一片荒地。那里正在大兴土木,挖掘机轰轰作响,掘地三尺地抹掉了顾永源的童年。
一切的不愉快,都在这个年底尘埃落定了。
我站在阳台上,冷风呼呼地在窗外刮着,我感受不到半点寒冷,因为阳台在半个月前已经全部封闭。
曲歌走了出来,给我披上了一件大衣,握了下我的手,温柔地问我:“怎么手这么冰冷?”
我轻轻地说:“对啊。”
他把我的手捧起来在手心里轻轻地搓弄着,他问我:“胜男,你真的打算好了吗?”
我点了点头。
宋松在省城成立了分公司,和我商量让谁去那边主持日常事务,我毫不犹豫地推荐了自己。
在c城待了那么多年,是时候离开这里,去感受一下外面的气息了。
“那好,去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希望你回来后,我能见到一个不一样的你。”他轻轻地说道,眼里无限的惆怅。
“嗯。”我越来越寡言了。
从前和他在一起,总是恨不能把一肚子的心里话全部掏空给他听。如今他站在对面,对我温声细语地说许多话,我却总是失语,不知道该回答他什么。
但是,有人温暖总是好的。虽然他的问候已如冬天的蒲扇、夏天的棉被一样不再被我需要,但终归是温暖的。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他又问我:“如果可以……能不能不去?”
我摇了摇头:“那怎么行,公司在那边刚成立,我不是很放心。”
“嗯。也好,出去待一年,换换环境,心情就能更好一些。”他又顺着我话锋说道。
他现在几乎把我家当成了自己家,每天下班后都过来,陪我们待到很晚才回去,周而复始。我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怎么想,他还会保持多久的耐心。似乎,这些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年后,妈妈回了老家,我亦踏上了去省城的旅程。临走前,我去看了陈珂的孩子,转眼他就半岁多了,正是咿呀学语的年纪,胖乎乎的一脸福相,笑起来像尊弥勒佛。
生完孩子的陈珂看起来依旧苗条,没有因为生过孩子而身材走形。她脸上一直洋溢的笑容告诉我,她现在过得十分幸福。
听说我要去省城,她拉着我的手就忍不住想哭,撇着嘴,见我一直脸上挂着笑,就又憋了回去。话到嘴边,只剩下两个异常沉重的字眼:“保重。”
“放心,我会好好的。”我现在见谁都笑,别人不笑的时候我也笑。但是我脸上的笑容,只不过是表情的承载,没有半点灵魂的依附。
我在她和冯毅的新家待了一下午,他们也住进了冯毅买下的新房,因为陈珂不愿意让婆婆带孩子,家里刚请了保姆。冯毅的火锅店生意十分火爆,他又在开发区准备开一家分店,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真是让人羡慕。
我看着陈珂的小模样,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我说:“瞧你,当初还晾了人家冯毅几年。现在你看,方圆几百里,谁的老公比得上你的?”
她便笑,笑着笑着又失落了,转身走进了房间里,捧出了一个盒子放在了我手上:“这块玉,是我父母留给我的。我现在把它转送给你,有了它,你一定能逢凶化吉,以后一定会过得比我还要幸福。”
我连忙推托,她却强摁住了我的手。不愧是带孩子的女人,力气就是大。
她说:“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我知道你心里的苦。你这几年的不容易我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的,你要是推脱,就是不认我这个姐妹。咱俩之间,哪里用得着分你我。我陈珂有的幸福,恨不能都分你一半。”
这一席话说的,愣还是红了眼。哎,感性的姑娘。
“瞧你,大好的日子什么好哭的。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分公司总经理呢,听起来多风光。别担心,我挺好的。你瞧我,我哪里不好。”从和妈妈沟通那次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流过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