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去云南途中挨的那一刀,因为伤情耽搁,反复发作,到底还是落下了病根。
天一冷,吹点冷风,就肋下作痛,咳个不住,程磊和林叔不知道找了多少高明的医生,甚至美国的专家也请了来,却还是没用。
后来还是林叔费尽心思找了一个早已隐退的老中医,千辛万苦求了几个方子,林漠才算稍稍好了一些,这整个冬日咳嗽的,比起前两年,真是少了一大半了。
程磊听他咳厉害,赶紧拿出了早就备好放在身上的药丸子,这也是老中医给的方子,中草药熬出来的汤汁,搓成药丸子,咳嗽的时候就含上一粒,虽然不能除根,却是会缓解咳嗽的。
林漠接过那沁凉的药丸含在口中,好一会儿,苦涩的药汁在口中化开又滑入肚中,果然就感觉好受了许多。
程磊这才松口气,又小心的劝:“人总是要想办法救的,就是总要绸缪一番,不好这样贸贸然的去……”
“程磊,二哥还能等得吗?”
梁家如今,简直是丧心病狂了,也不知道梁冰对梁家那些老东西说了什么又许诺了什么,他们简直是疯了一样想要他林漠的命,想要这如今林家的一切。
捉住了林家的老二,这可真是上天都在帮他们,最好将这林奕鹏和林漠一网打尽,然后把林家给吞了,众人都吃个脑满肥肠,这才叫好!
程磊心里多少话想要说出来?明知是陷阱,明知前面等着的是刀山和火海,可三少却连犹豫都不曾犹豫一下。
有时候他也忍不住想,这世上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吗?
他甚至巴不得林漠也和那和伪君子一样,只是做戏,只是为了自己的名声。
可林漠不是,他就如同古时候那些一诺千金的君子一般,为别人滴水恩情,就算是葬送了性命,也不会有片刻的迟疑。
程磊感觉这初春的风实在是太冷了,吹的人眼睛也生疼起来,他别过身去,却正看到花白了头发的林叔含着泪对他摇摇头。
是啊,谁都知道,劝不得,若是真格能劝住三少,他们大约也不会这样掏心掏肺的跟着他,头也不回了。
他待人这样一片赤诚,身边的人,又怎么会不动容?
“程磊,林叔年纪大了,不可以再这样跟着我奔波,你后日,送林叔回去他老家……”
“三少我不去!老头子活到这样一把年纪,没什么可怕的了。”
“这一次,你们得听我的。”
林漠看一眼哭的老泪纵横的林叔,复又开口道:“我总归还是林家的当家人,我说的话,你们难道不想听?”
林叔却只是摇头:“三少,就算要涉险,也让我这个黄土埋了半截身子的人去……”
“可他们等着的是我。”
林漠心平气和,甚至还安抚的对林叔笑了笑,抬手按住他的肩:“你先回去,等事情了了,我还要去你那里找林婶蹭饭吃呢。”
林叔哭的哽咽,这一走,谁知道还有没有以后呢?
可林漠的脾气,他们最是清楚。
“我不用程磊送,让他跟着你。”
林叔也执拗起来,程磊也是这般想,闻言立时连连点头附和:“对,我跟着三少您,您去哪,我就去哪。”
“你们都走。”
林漠望向程磊:“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可如今不是论这个的时候。”
他说着,忽而就云淡风轻的一笑:“我若是真格送了命,你还得为我报仇呢。”
“三少!您别说这样的话!”
程磊这样的性子,也忍不住鼻腔酸了起来。
“程磊,若是我真的……你哪一日见到她……”
林漠却又忽然提起灵徽来,程磊等着他说下去,可等了一会儿,林漠却又摇了头:“算了,要她永远都不知道的好。”
永远都不知道,她就可以永远继续过她平静的生活。
又何苦,打乱了她向往的平静呢。
她不知道,才好。
最好,活到头发白了,儿孙满堂闭了眼去的时候,都不知道她那么恨着的那个人,早就死了。
“三少……为了程小姐,您也总得,总得……”
程磊想劝他不要以身涉险,可却又知道,这话说了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