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刚碰上去,林漠忽然睡梦中呢喃了一句:“灵慧……”
秦唯的手,瞬间就变成了冰凉。
她伏在枕上,眼睛有些湿润了。
有的时候,她真的很羡慕很羡慕那个人,哪怕,她早已死了九年。
可能被林漠这样惦记着,真是死也值了。
那一夜的事,仿佛只是风过无痕。
徐洋她们在最初的热衷于议论之后,也渐渐不再提起那天的事,和那晚的那个人。
可是灵徽,却总是不能忘。
大学生活丰富多彩,她却好似忽然间对曾经感兴趣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致。
徐洋还笑话她是动了春心了。
她当时也笑哈哈的敷衍了过去,可在晚上失眠又想到那张脸的时候,灵徽自己也觉得事情开始不对了。
那样的人,很明显不是她们这样普通的女孩子可以招惹的起的,她心里很清楚,也渐渐的劝说自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初冬来临,上海下了第一场雪。
就在灵徽已经彻底忘记了那个人和那一夜的时候。
她却又见到了林漠。
早晨起来,女孩子们都在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下雪了。
灵徽跑到窗子前一看,果不其然,地上都下白了。
她从衣柜里翻出了自己的羽绒服换上,徐洋噘着嘴声讨她:“为什么你穿羽绒服还这么瘦这么好看啊,为什么我穿上羽绒服像是一只球?”
徐洋很贪吃,所有有点婴儿肥,平时最羡慕灵徽纤瘦的身材了。
“你要是管住嘴,不要每天晚上十点了还出去吃麻辣烫,你就不像一只球啦!”
“你好讨厌啊,可是让我放弃麻辣烫,那我还是继续胖吧!”
笑着闹着出了宿舍楼,外面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子,很是名贵的样子。
女孩子们都没有在意,在大学里,这样的事情太常见了。
可是灵徽没有想到,她正要走过车子的时候,车门却打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走下来,微笑挡住了她的路:“程灵徽小姐是吗?”
灵徽惊讶极了,点点头:“我是,请问您是?”
那人的笑意之下,带了几分的憔悴和疲惫:“可不可以拜托程小姐,去看一看我们家少爷?”
“你们家少爷是谁?”灵徽一头的雾水。
林叔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还是林漠身边那个程磊提议的,他才来找了灵徽。
一周前,是林四小姐的忌日,少爷在山上墓地待了整整一夜,原本就病着的身体更是支撑不住,回来就发了高烧,病情一直反复,他却不肯去看医生,恍惚的,竟像是自暴自弃了一样。
林叔实在是担心的不行,林漠病中不停的喊着老爷子和四小姐,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想到了这个灵徽。
他们这些昔日的老人,如今立足的根本也只有林漠一人了,虽然林漠并非林潮生亲生,但却极为重情义,也因为此,纵然如今早已今非昔比,昔日的帮派兄弟们也洗手上岸,再也不和从前那样打打杀杀,大家都和和气气的升官发财,他们之所以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分得一杯羹,还不是林漠念着从前的情分?
若林漠当真就这样一病不起,拱手让权,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这些老人儿,哪里还能和如今这样,太太平平的过日子呢?
也因为此,林叔才会死猫当活猫医,亲自来找程灵徽碰碰运气了。
“程小姐不记得两个月前的事儿了?还是我们少爷路见不平,救了程小姐呢。”
“是他!”
徐洋立时想了起来,忍不住的一声低呼,灵徽瞬间已经明白了。
原来,是他。
灵徽以为自己早已忘却了的,可在面前这人说起那晚的事的时候,她的脑中,立刻就浮起了一个清晰的影像。
他站在黑夜之中,眼瞳却比黑夜还要浓黑。
他的手是温热的,遮盖在她的眼睛上要她不去看那些血腥。
她再没听到比他声音还要温柔的存在,就仿佛,她这20年的人生,犹如一副留白太足的江南山水画一样,美丽也是美丽的,但却太过风轻云淡了。
而他就是那忽然掠过江南的风,太过意外,也太过的浓墨重彩。
“程小姐,程小姐?”
林叔连着唤了两声,灵徽方才回过神来,“请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叔望着面前站着的女孩儿,她穿白色的羽绒服,长发中分,别在耳后,复又垂在胸前,细眉淡眼,唇色也是淡淡,但却因着天气冷的缘故,两腮微微的有些红,鼻尖也发红,看起来很小,还带着一团的孩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