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升看着面前那满满一碗肉，眼中有些迟疑，不信的问，“这是给我的？”

“是的。”二牛点头。

齐升心里突然涌出一股说出来的怪异，在二牛的视线下拿起筷子，刚想夹，手一顿，“这是什么肉？”怎么一点儿也不像鱼肉。

小牛下意识地离他二哥远一点，而他一动齐升就注意到了，小牛碗里是早上剩的黄米粥，“你怎么给我盛那么多肉，怎么叫小牛吃剩饭？”

二牛头也不抬的夹一块炖的快化了的蛇肉塞到萌萌嘴里，“黄鳝肉，小牛不喜欢吃。”小牛听到这话一阵恶寒，见刀豆吃的满嘴油，差点吐出来了。

“黄鳝？”齐升点点头，他只听说过，“黄鳝不好抓吧？”

“对！”二牛道，“滑不溜秋的，大黄鳝还咬人，我就抓住两条。”

见他说谎连眼都不眨，小牛再次长见识了，登时更不敢提醒几人他们吃的是蛇肉。见不明真相的齐当家吃的小肚子都出来了，小牛再也忍不住了。

一见二哥收拾着碗去灶房，就道，“齐当家，你刚才吃的可不是黄鳝。”

齐升脚底一凉，赶忙制止住他，“别说！等我明儿把吃下去的东西拉出来你再告诉我。”

小牛同情的看他一眼，张嘴就道，“你吃的是蛇肉。”

齐升紧急捂住嘴巴，使劲咽几口唾沫，才把吃到喉咙眼里的肉给咽下去。

小牛一见他的脸通红，从烧火时就憋着的一口郁气才算散出来。而二牛洗好碗回来就见齐升瞪着他，瞧那架势，如果齐二爷的腿脚方便，二牛一点儿也不怀疑他能立马撕了自己，“干啥呢你？”

“二叔......”刀豆满眼指责的看向二牛，“你做蛇肉咋不跟我们讲一声咧？”

二牛反射性地去找小牛，见他不知何时跑到了墙角处站着，哼笑一声，“蛇肉不好吃么？”

刀豆嘴巴一撇，齐升接道，“张二牛，哪有你这样的，就是你跟我说实话又能怎么样！”

“是不会怎么样，你只会把我的蛇给扔了。”二牛白一眼他，“你敢说蛇肉不好吃。”

“好.....不对，这不是好不好吃的事。”齐升生气地说，“你吃青蛙就算了，怎么还能吃蛇，你可想过那蛇要是有毒咋办！”

“毒蛇？”二牛笑了。

“你还好意思笑。”齐升见他执迷不悟，下意识举起手，小牛突然蹿出来一巴掌砸在齐升胳膊上，“你想干啥？”

“我，我没干么。”有些尴尬的放下手，“我就，我就想二牛以后别再乱吃东西。”

他不说话二牛就把这茬揭过去了，“你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神农本草经》里面就有提过蛇的功效，毒蛇肉更是肉中上品。祛风活血，消炎解毒，不但疮疖痱子有效果，还能补肾壮阳哟。”说着二牛冲齐升咧嘴一笑，“不懂就闭嘴！”

齐升已经忘记了什么是丢人，他早被《神农本草经》五个字炸晕了。而二牛只当他词穷了，松松腰带，“我去找村长，你们看好家。”

“哎，二哥.....”小牛连连呼喊也没能让二牛留步，谁让这熊孩子嫌弃他做的蛇肉呢。小牛只能向齐升求教，“齐当家，蛇肉真能治痱子啊？”

齐升哪里晓得哟。青州那地儿一马平川连座山丘都看不到，又从未下过地，他长那么大唯有几次遇到蛇还是跟师兄弟一起出去闯荡时。那时蛇还没靠近就被他们剁吧剁吧剁死了。不过，二牛连药书都晓得，“应该可以吧。”

小牛脸色一拉，很是纠结，“那，那我要去盛点蛇肉吃么？”

齐升看着吃过就睡的小侄子，盯着他胳膊上一层小红点，“去吧。你二哥最疼萌萌了，你看今儿萌萌吃多少。”

“也对。”小牛一听这话一点儿也不羡慕嫉妒萌萌，在他心里萌萌跟二哥一样没爹没娘，加上萌萌又是个小福星，“那我给萌萌留一碗留着他晚上吃。”

“小牛叔，也给我留一点呗，我晚上也吃。”刀豆揉着头皮上的痱子，“等二叔回来我也要剃光头。”

“咱明儿再去捉。”反正夏天就是蛇多。

二牛可不晓得他嘲讽齐升的那段话瞬间扭转了他在几个孩子心中的形象。把齐升说的哑口无言，如斗胜的公鸡般敲响了村长家的大门。

村长一见二牛穿着蓑衣，忙问，“出啥事了？”

二牛看到热心肠的村长不自觉的笑道，“我没出啥事，是我有事跟村长大伯说。”

“快进来。”村长的媳妇说着话递给二牛一块擦脸布，“赶紧擦擦。”

“大娘，别忙活了，你也坐下来听听。”二年见她要去给自己倒水，“对了，大哥咧？”

“这几天雨下的太大，我就让他们在自己家里吃了。”村里的大小伙子一成亲就会单住，分不分开吃要听长辈的。二牛也没再问，“我这两天又琢磨出一个吃食方子。”随即把他对齐升说的话大概跟村长说一遍。

村长双眼一亮，“你说你咋那么聪明咧！”

二牛心中一凛，“这不是我家没啥吃的么，我想给萌萌做些好吃的，就胡乱琢磨出来的。”

有广角先前帮二牛圆谎，村长不疑有他，而米花糖跟撒子有多好卖村里人也都晓得，还有张三七家的臭豆腐，村长一点也不怀疑二牛说的豆腐乳能不能卖出去，就是，“齐当家的人可信么？”

二牛道，“齐家家大业大不会在乎咱们这点豆腐，再说了，回头生意成了咱们也不白用他们。只是到临安府送货的时候我一定要跟去才行。”

“这是必须的。”村长年过半百，没吃过猪肉也能学会猪跑，“回头我找几个人跟你一块去。”

二牛道，“这个不急，等天晴了齐当家才能给青州那边的人捎信让他们过来。我来主要是想跟大伯商量一下，做豆腐乳看似麻烦，其实只要看着我做一遍就能学会了，我怕还像撒子跟米花糖那样，没卖三天就搞的所有人都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