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的话,下官的顶头上司不就正是大人你吗?能给下官胆子的,能让下官依靠的,不也只有大人你吗?”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宋太守想要用他来邀功,他偏生不让他得意。
他就是死,也得拉着宋太守一起。
“你……你……”宋太守怒提着他,想到反驳,却又找不到理由。他并没有说错,自己是他的直属上司,他的事情自己本就应了如指掌,眼下爆出了这样的事情,自己想要独善其身,怕是难啊。
可眼前唐家的人就在眼前,事情也都暴露在了众多人的面前,他想要捂住,任其烂在自己的怀里,也已是不可能了。
如果因为这事得罪李志背后的靠山,那自己的前程将会怎样?如果现在放着不理,那他的前程又是怎样?
所谓的骑虎难下,就是他现在这样。
看着宋太守说不出话来,李知县得意的看向豆豆,无声的挑衅。
符致恒上前一步,行到李知县面前,道:“李大人此言差矣!俗话说,生儿身却不能生儿心,更何况李大人又不是宋太守的儿子,你的一言一行,又怎么可能全是比照宋太守而为之呢?就算你是宋太守的儿子,太守大人也不可能管束你的所有行为。儿子有罪,为人父者,重则一个管教不严,家孝失败的罪名,世上没有为父者为子罪而背之的。”
此言一出,围观的众人哄堂大笑。
宋太守也是忍不住垂首偷笑,只有李知县夫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那瞪向符致恒的目光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这一次,李知县算是面子里子全都没有了。
符致恒的话提醒了宋太守,让他本已生出微微退意的心,再次坚定了起来。
李知县背后的人是谁都不重要,他只需知道自己需要依靠的人是谁就行,他所能依靠的是当今圣上。
他只需明白这一点,即可!
宋太守返回座前,伸手拿起案板,用力一拍,冷眸看向李知县,问道:“来人啊!去请【珍宝斋】的百里老爷过来一趟。”
“是!大人。”差役领令而去。
而这一边,贺老二已被差役请了过来,司徒彬也让人从牢房里带了出来。
当贺老二看到与司徒大夫站在一起的贺老爷时,只觉脑子里像是有颗炸弹忽然爆发,轰隆一声,耳边嗡嗡作响。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贺老爷,简直不敢相信。
明明就是一个只有进的气,没了出的气的人,为何会这么健康的站在这里?
“走吧!”差役见贺老二站着不动,神情像是见到了鬼一般,不耐的伸手推了他一下。
豆豆看了贺老二和李知县一眼,两人的神色让她觉得很有意思,她淡淡一笑,转身看着宋太守,道:“太守大人,如今人已到齐,是否可以请贺老爷对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一一解释清楚?”
宋太守点点头,看向贺老爷。
贺老爷立刻会意,上前行至中间朝宋太守跪了下去,缓缓而道:“大人,这件事情是这样的,老夫身染重疾,差人请来司徒少爷来看诊,却不料我的贴身随从去取药时,看到老二的人偷偷的往药里加了料。他不敢声张,便跑回来告诉我。对于老二的野心,我本已忍到了极点,几次想要分家,皆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分成。想到他为了私利,狠心毒杀自己的亲父,老夫又是伤心又是绝望啊。”
说到触心之处,饶是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也不禁眼角湿润,泪水盈盈。
贺老爷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内心翻腾的情绪,侧目看了一眼贺老二,续道:“万般心痛之下,老夫没有办法,唯有以不动制动,假装服下了他送来的药,按照他期望的局面发展。为此,我差人通知司徒老先生,求他陪老夫演了这么一出戏。司徒大夫不惜有损【回春堂】的声誉,也帮着老夫收拾这个不孝子,老夫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说着,他又看向司徒彬,“司徒少爷,此事让你无辜受了牢狱之灾,实是老夫的过错,不望司徒少爷原谅。老夫的身体一直承劳你精心诊治,如此,经过唐大小姐确认,老夫已全好。在此,老夫谢谢司徒少爷。”话落,他不顾身份地位和长幼朝司徒彬磕了一个响头。
司徒彬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听着来拢去脉,又听说这事祖父早已知晓,让他暂时入牢,只是为了让贺老二的恶行公之以众。司徒彬心里的委屈顿时烟消云散,反而对贺老爷深深的同情了起来。
亲眼看着自己的亲儿对自己下毒手,亲自将亲儿的恶行公之以众,这是一件让人多么难过的事情啊。
他连忙摆手,道:“贺老爷,行医治病救人本是一个大夫应该做的事情,你不必如此。”
“谢谢司徒少爷。”贺老爷侧过脸,轻拭眼角,再抬头看向宋太守,手指着贺老二,道:“大人,我这孝子,不仅下毒毒亲父,当年更是用歹计除去的大哥和三弟。过去这么多年了,老夫才知道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全都不是意外,而是他的所做所为。也是老夫在装病时,听到他与下人的对话,方知他这般胆大妄为,全是因为有李志在他的背后撑腰。”
这个不孝子,杀弟弑弟毒老父。
他还有什么事情是干不出来的?
他真的怀疑,自己唯一的女儿是不是也是被他所害。
想起自己那个福薄的女儿,她是多么的善良,多么的孝顺,多么的手巧。【云锦绣】的招牌是她一手拿下的,当年,献给太皇太后的衣服就是年仅十岁的她一人绣制成的。也正是因为那件衣服得到了太皇太后的赞赏,这才让他们贺家的绣庄扬名天下。
后来,他便以女儿的闺名取了绣庄的名字。
贺锦绣,云锦绣。
怎料她福浅,当年产子时,难产而逝。
李知县听着贺老爷的指证,当下就否决,“贺老爷,你可不能胡说八道,此事是你家教失败,教出了一个歹毒的儿子,这可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贺老爷毫无顾忌的瞪着李知县,咬牙切齿的道:“怎会与你无关?你一直就对贺家的产业虎视眈眈,当年,更是想要强嫁我家锦绣。你这么做,一是为了贺家的财产,二是为了报复我没有答应你的求亲。”
说起贺锦绣,李知县的神情微妙的变了。知县夫人伸手朝他身上用力一掐,骂道:“好你个李志,你居然还有这么一段?原来,你睡梦中的锦绣就是贺家的狐狸精,你还敢骗我,你说的是锦绣前程。这个骗子,你胆敢骗我。”
李知县连忙伸手抵挡,见自家婆娘不分场合就对自己动手动脚,想到今天所受的鸟气,他用力的将知县夫人推倒在地上,指着她怒骂:“不知所谓的婆娘,你再撒野,老子就休了你。”
撂下了狠话,知县夫人果然就变乖了,倒在地上默默拭泪,目光恨恨的瞪着李志。
砰的一声,宋太守用力一拍,直摇头。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对夫妇还有心情扯这些事情。
“李志,你还有什么可说?”
李知县头一昂,“此事与下官无关,望大人明察。”
宋太守看着他怪笑了一下,移目看向早已傻掉了的贺老二,威严的喝问:“贺老二,你老父所言是否属实?你还有什么要对本官说的吗?”
贺老二猛的打了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他朝宋太守连磕了三个响头,声泪俱下的道:“回大人的话,小人冤枉啊。我父所说的那些,小人一件也没有做过,还望大人明察。”
“你……你这上不孝子,敢做还不敢当?”贺老爷心死如灰的道:“大人,草民有证人,有证物,此事容不得他抵赖。”这样的儿子,不如没有。
贺老爷心下悲凉,目光不禁瞟向符致恒,看着他腰间的那块玉佩,如死灰般的心又燃起了希望。
一定是老天可怜他!
一定是爱女不忍他,晚年凄凉,显灵将他带回了自己的面前。
“哦?还有证人和证物?”宋太守轻哦了一声,拿起案板又是一拍,“传证人,上证物。”
围观的人越看越惊奇,有的纯属凑热闹,有的则在看热闹的同时,不禁对年老的贺老爷掬了一把同情的泪。唯一默契的是,众人都恨恨的瞪着贺老二和李知县。
怪不得早上贺老二敢如此嚣张,原来,他与李知县早已勾结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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