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霍端着茶杯看向他，问道：“若哪一日有人以你的高堂作为要挟，你当如何？”

话虽问了半截，穆圳川自然也猜得到，袁霍的意思是，若有一日汝明礼拿他的家人作为要挟，命他陷害袁霍，他会作何选择。他想也未想，便回道：“若圳川的父母可为天下百姓牺牲，他们必然是甘愿的。”

袁霍道了一声“好”，对穆圳川道：“你放心，甫翟必然让你无后顾之忧。今日的提拔考试，你只管拼尽全力。”

穆圳川点了点头，跪下来朝袁霍磕了一个响头：“圳川谢主隆恩。”

袁霍派了刘况和小李子去监考，这一次考试总共提拔了三名药童。刘况回来时，将三名新晋的御医都带来了乾阳宫，穆圳川自然也在其中。袁霍随意问了一番，便放他们走了。

三人刚走出乾阳宫未多时，小李子从后面追上来，说道：“穆御医且留步，方才陛下觉得穆御医的回答有些牵强，命你再回殿去。”他凑到穆圳川耳边，小声道，“陛下怕是会细细考问。”

另两名御医暗暗松了口气，朝他抱了抱拳先行离去。

穆圳川跟随小李子回了乾阳宫，还没等小李子通报，就被刘况拦了下来。海弦从大殿里走出来，对穆圳川道：“你随我去一趟朝阳宫。”

他应了个“是”，跟随海弦进了朝阳宫。经通报后，海弦带着穆圳川进了大殿。予妃见海弦带着一名陌生男子进来，忙问道：“此人是谁？”

海弦笑道：“这是近日新晋的御医，父皇为了考校其医术，特地命海弦将他带来给母妃请平安脉。”她又走到予妃身边，轻声说着，“母妃有虚寒之证，倒是可以试一试他的本事。”

予妃正待推辞，海弦已回头对穆圳川道：“你且动作快一些，刘公公还需回去向陛下复命呢。”

“刘公公在外头？”予妃的面色忽然有些难看。

海弦点了点头，扶着予妃坐下来。她无奈伸出右手，海弦在她手腕上覆了一块绢帕，朝穆圳川使了个眼色。穆圳川坐下来替予妃细细把了脉，神色平静。予妃的额头上却是覆着一层薄薄的汗珠子，抿着唇一言不发。

穆圳川起身道：“娘娘有虚寒之证，平日里需注意饮食，切莫贪凉，更不可食生冷之物。”

这些话，是御医每次来请平安脉都会嘱咐的。予妃听后，悄悄松了一口气，对他点了点头。

穆圳川拱手离去。

海弦笑着问予妃：“懿儿在何处？昨天甫翟托鹊儿给我带回来一只竹编的老鹰，我瞧着倒是十分有趣，本打算给懿儿带过来，因换了身衣裳才出门，倒是落下了。”

予妃笑道：“陛下明日要考懿儿学问，这会儿正赶去藏书阁寻些书来看。”

海弦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予妃急得在后边喊着“走慢些”。她疾步走出朝鸾宫，所幸穆圳川还未离开，正等在不远处的回廊下。她走上前，小声问道：“予妃娘娘的玉体如何？”

穆圳川道：“娘娘怕是因君永公主一事积郁在心，导致气滞难散。娘娘本就身子弱，加上无处宣泄哀思，便得了咳血之症。”

海弦不得不佩服穆圳川的医术，她忙问道：“你可有法子医好她？”

“心病还须心药医，娘娘若自己走不出来，再好的方子也是徒劳。”

她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再次去了一趟乾阳宫，将予妃一事同袁霍说了。

袁霍婆娑着手里的陶瓷茶碗，沉默良久。荇儿一事，令袁霍一直心存愧疚，予妃若因此一蹶不振，最痛心的莫过于袁霍了。

海弦道：“明日海弦打算去一趟佛寺，为母妃和父皇祈福。父皇也无须太过担心，往后海弦每日去朝鸾宫陪母妃解解闷，将她的注意力转移了，她必然不会时常惦记着荇儿。”

紧拧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他问道：“你打算去哪家佛寺？朕命刘况替你早做安排。”

海弦思索了一瞬，说道：“听说法华寺香火旺盛。”又道，“佛寺乃清净地，海弦不想兴师动众，明日便微服出宫，由甫翟随行保护即可。”

袁霍颔首道：“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