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都不再见么?
惊鸿怔怔地望着远方,那个人……并不想看见自己吧?
“我保证,此生都不再见他……”
话音刚落,身旁人的呼吸蓦地沉重了许多,听不出是兴奋或是什么,只听一声高昂的驾马之声,马蹄飞溅,周遭的景致已节节后退,离这个地方越来越远,离那个人也越来越远。
有一瞬间,惊鸿突然觉得,这一生便是这样也是不错,至少,她还曾为他做过些什么,虽然她还想为他做得更多,可是上天……似乎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他们一路西去,终于在如血的残阳中,看到了屹立在广袤沙漠中的一座城堡,旌旗招摇,城堡巍峨,在这荒凉之地拔地而起,颇有一种壮观之感。
“这里便是望月城。”
“望月城……”惊鸿喃喃着这两个字,只觉得这情景,分外熟悉,一时却又记不起曾在何处见过,只是怔怔的望着那城楼,坐在马上,一颠一晃的朝城门而去。
青州城内,福临客栈。
“啪……”一声脆响,陶瓷杯子瞬间碎成渣,男人的声音蓦然响起,带着刻意压制的怒气:“说,她在哪里?”
嗜血的眸子扫过屋内的每个人,沉重的气氛中,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去,正这档口,忽而门被推开,阿言走了进来,扫了眼屋内的架势,终将目光停在了独孤翎身上。
抬步走到男人的身边,伸手去拉他的胳膊:“阿若……”她余下那些劝慰的话还未开口,便已叫男人挥手挡了回去。
独孤翎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悠,握紧的拳头在咯咯的响,但他仍然克制,一字一句,“她在哪里?”
林悠低了头,心中虽然害怕,但一想起慕惊鸿临走前的那些话,只得生生地忤逆了去,并不作答。
“她在哪里?”他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阿言急忙迎上来,看看他,又看看林悠,尝试着再去拉他。
独孤翎回头,眼里充斥着血色,阿言摸不透他这一眼是何意味,半惊半喜地望着他:“阿若……”
“来人,送姑娘回宫。”
“什么?”阿言顿时抬起头,似乎从未想过会这样。“阿若你说什么?你要送我走?”
“你既知青州不安全,何不跟我一起离开?一旦回到京城,这里的威胁于你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你先走,朕随后就来。”
“还有事?”阿言走上前来,似是有意无意的挡在他的身子前,她想看到他的眼睛,想看看那里面,写着些什么。
独孤翎看着这双眼睛,眼中掠过一丝不忍,终究,语气也软了下来,认真地看着她:“京城形势并不乐观,你消失太久会引起怀疑,于你无利,现在送你回去,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呵,阿言的脸颊微微抽搐,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独孤翎,难道你宁肯将我交给别人,竟不相信你能将我保护的更好?还是说,你的心里已经没有了我?
“送姑娘回宫,立刻!”独孤翎转过身去,不去看她的目光。两名暗卫应声而出,面无表情地对她伸出手,语气生硬:“姑娘,请……”
阿言还想再说什么,可独孤翎却决绝地回过了头,不去看她。终于,她心一横,将未出口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她不忿,她怎么可能独自一人回京?她怎么可能让他留在这个地方?
不仅仅是因为这里危险,更因为,那来自心底更深的恐惧……眼前忽而浮现出一张惨白的笑颜,从见慕惊鸿的第一面,她的心底似乎隐隐的就有了一种恐惧感,道不清为何,也许有些事情早已是冥冥中注定。
终于,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间。
门合上的一瞬间,独孤翎抄起桌上的剑,亦转身朝门外走去,林悠一时心急,顾不得君臣之礼,一把将他拉住:“主子,不可……慕妃说……”
他的话尚未说完,手腕已叫独孤翎反手扣住,“朕再问一次,她在哪里!”
林悠已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怒火压抑到了极致,倘若不是自己可能知道慕妃的下落,只怕此刻绝不是这般完好。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不能说,这是他与慕妃之间的约定,更是为了皇上的安全着想,他决不能让皇上去冒这个险!
林悠摇头,闭上了双眼:“奴才不知,请皇上降罪吧。”
他不知自己这番话出口,将会是什么后果,印象中,如此忤逆皇上的人,只怕已人头落地了,他便是如此,在闭上眼的那一刻,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