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百骸痛如刀割,眼前幻影重重,她只觉背后一波胜似一波的火烧感,灼的她浑身干硬,连眼睛都分外枯涩。
迷蒙处,烛火影交叠,她半趴在床上,脸贴着软枕抬眸四顾,才发现这里竟不是她的揽月阁,竟也不见蝉儿和柳儿……柳儿,念及此,心不由得一惊,柳儿怎样了?
犹记得后来自己被罚鞭笞一百,如今这背上火辣辣的痛……她竟没死么?
“醒了?”
这……是记忆里那道声音?清凉如水,温醇好听,语气说不上关心,她的心却猛地一跳,凌戈寻?
“凌……”一语未出,她却似恍然大悟般,蓦然间住了口,不由得苦涩一笑,如今还哪有什么凌戈寻,只是手却蓦然一紧,她才发觉自己的手竟一直叫人握着,心中莫名地生出几分抗拒,她动了动,想将手抽出。
“别动,伤口会撕裂。”
果然,稍稍一动便只觉痛入骨髓,再怎样她也不会和自己过不去,便在那人的搀扶下重新躺好,他亦不动声色地松开了她,她心中正放松,恍然间一双手抚上肩头,竟要将她的衣服扒下……
“你做什么?”她顿时惊起,顾不得痛,一把拢住衣领怒视着他。
他却看着她一副防狼之色,不笑亦不怒,不以为意地转过身去拍了拍手,门被推开,一位黑衣女子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一身黑衣映衬出姣好的身形,发髻高绾愈显得她疏离中带着一丝清雅,眉目清秀,薄唇微微抿着,女子自进殿之后到此刻,眼睛便从未离开过独孤翎一瞬,惊鸿心中虽疑惑,但她却看得出,那是臣服、尊崇的目光。
该死!做什么要关注他和别的女人,他和谁谁谁有些什么,又同她有和干系?
正自懊恼间,那只手又来扒她的衣服,她慌忙闪躲,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顿时痛的龇牙咧嘴。
抬头却见他抛来一副“你活该”的眼神,她兀自忍痛咬牙,不去理他,鼻息间却闻到了淡淡的药香。
“你应该知道点穴会导致血流不畅,若不怕事后痛得更甚,大可拼命挣扎。”
她便乖了许多,虽然当着另一个女人的面被扒掉衣服这种事情很诡异,但讳疾忌医下场更惨,她才不要落个满背的伤痕,只是露个背……她只能劝说自己无妨无妨了。
她看不见他涂药的手,却知道他应该很小心,背上除了药的清凉感,她竟感觉不到丝毫的痛。
整个背都是伤,涂药也需片刻时间,她抓紧时间问道:“柳儿在哪里?”
“揽月阁。”
“蝉儿呢?”
“……”
“雨茗她们呢……揽月阁的人……你把她们……”
“她们都很好,你只需要担心自己。”
他的声音始终温醇平静,明明该很享受的时刻,她却因这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而抓狂。
她心中的愤恨、委屈、疑惑,她的怒火都好似沉重的山石压在她的心尖,只一撩拨,便万石俱下,山崩地裂!
偏偏他却毫不在乎一般对她的抵触情绪视而不见,这让她愈加窝火,就好像她总是试着找一面墙去宣泄,偏偏眼前尽是棉花一般心痒如猫爪。
他忍,那她便也忍。
沉住气,继续问:“是你救了我?”
“不然?”
“你为什么救我?之前不是很喜欢看我被欺辱么?”
“……”
“现在的我们……我该称呼你什么?”她竟从不知所嫁之人便是那时心仪之人,枉她还苦苦寻找,为此郁郁寡欢至今,他却就在一旁笑看她的所有难堪,全天下的傻子,数她为最,这究竟该有多好笑!
他停了一瞬,道:“现在若换了别人,在朕面前你你我我的追问,她已不知死了多少回。”他身后,黑衣女子捧着药箱,闻言,快速看向她,瞳孔微微收缩,随即又恢复如常。
她感觉到了,适才那一瞬是……杀气?她看不见那黑衣女子,却知道黑衣女子必定已感觉到独孤翎不喜欢她,恐怕此刻看她的眼神已如冰刀霜剑,呵,还真是忠诚。
既不喜,既然当初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玩笑,那么何不杀了她?
她晃神间他已搽完了药,替她阖上衣衫,站直了身子,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了片刻这才回身收拾药箱,清冽的声音道:“花影,自今日开始,便由你保护慕妃,贴身不离,务必护她周全无虞。”
她方回神,便又是一愣,却见花影稍一迟疑,却又立即单膝跪地,抱拳向独孤翎道了声是,又转而看向她:“花影自当尽心竭力!”
她明明是在表忠心,为什么她却觉得一阵寒冷,保护?确定不是监视?
她直勾勾地看看花影,又看看独孤翎,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独孤翎你这是何意?
他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挥了挥手,示意花影先出去,待屋内只剩他们二人,他一掀衣摆坐在了榻边,单手将她捞起,让她可以靠着自己坐一会,似乎是在向她解释:“朕只是想保护你,日后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一分一毫。花影武功高强,有她在你身边,我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