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惊鸿蓦然间挣脱他的牵制,“我不要进宫!”
凭什么?为什么一道圣旨就要了结她一生的幸福?古代的女子若嫁入皇族之家,哪一个是真正被宠爱的?无非是政治联姻而已!
忽而想到了什么一般,她急忙冲过去抓住慕谦,喊道:“爹,女儿这般模样进宫,你真的放心?”她所指的“这般模样”无非就是京城中关于她“废物”的传言。
慕谦似突然也无奈了般,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是皇上的密旨,此事只有你我他三人知道。即是密旨,那说明皇上心意已决,爹……也保不住你了。”
说到这里,慕谦手指微微一颤,忽而记起破庙中,他的承诺……他是说过力保慕惊鸿,可如今皇帝密旨已下,他又有何办法?
“鸿儿,抗旨不遵可是要杀头的,你,就去吧。但你千万要记住,不管谁问你什么,你都只消说三个字……不知道。届时婉如也在宫中,爹会嘱咐她与你暗中互助。”
慕惊鸿眼睛忽得明亮,她废物之名早已远播,旁人问什么她都说不知道也算合情理,那么既然如此,想必皇帝也对她不会有多少兴趣,那这是不是就说明,她其实还是有机会出宫的?
她的想法刚到这里,便听慕谦叹了口气说道:“鸿儿,不该动的心思不可妄动,尤其在朝中朝外局势都如此混沌的时刻,你更不可与外人再有所牵连,更不可将自己的才华外露!”
“才华外露”四个字慕谦说的极为缓慢,惊鸿不由得抬头看向他,眼中有一丝惊慌。可出奇的是,向来不苟言笑的慕谦,此刻眼中竟满是柔情。
慕谦却似早都猜到了她的反应,只是看着她,可惊鸿却觉得这目光……似乎透过她,看向了另一个人。
“鸿儿,你受苦了,但既然这么多年忍辱负重都熬了下来,索性就一直熬下去,还有一点你切记,在这宫中你须得步步为营,做任何事都要为自己留一个退路,尤其是当有人问起你娘之事,你可以不回话。但你若要回话,须得谨记两点:不可透露出你娘尚在人世、甚至还在京城的消息;另一条便是大忌,那就是当有人辱及你和你娘时,你务必要抑制情绪,切不可发作,否则……”
说到此处,慕谦顿了一顿,声音蓦然间变得无力,“否则,你和你娘就都得死……”
仅是她们母女会死吗?慕谦心中苦笑,这结果谁又能知晓……
惊鸿撒了手,忽而一瞬,只觉得天地灰暗,此生无望,明明窗外阳光明媚,可她却觉身处寒冬冰窖,终于,她自嗓子缝里挤出几个字:“真的……再没有退路……”
慕谦没有回答她,却转身向外走去,“这几****就不要再四处走动了,进宫需要的一切我都会替你准备好,雨茗你也不必管,我自会送她进宫陪你。七月十二日晚会有人来替你梳妆打扮,好好歇着。”
声音渐渐远去,她呆愣地看着空无一人的窗外,站了许久之后,终于回过神来,却发现已是黄昏。
这夜她似乎很是疲惫,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有九个月了,也从没哪一日如这一夜般疲惫,她趴在床上,心想,也许她累得不是身子,而是心……如此胡思乱想着,不知何时却已沉沉睡去……
广袤无垠的沙漠,连绵不断的沙丘是那般波澜壮阔,不远处的土坯墙在风中摇摇欲坠,她匍匐在这无穷无尽的黄沙中,朝那破败的土坯墙艰难行去。
忽而脚步一滞,脚尖踢到了什么东西,她一个没站稳,猛地向前栽去……只听“咚”一声,她只觉万分怪异,身下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慢慢起了身,伸手刨开身下的沙子,入眼的竟是一大块掩埋在黄沙中的乌木。
惊鸿暗暗惊心,伸手又摸了摸,便觉这乌木非同一般,黄沙掩埋中竟依旧发散着乌黑光亮的色泽,她不禁好奇地扒拉去乌木上所有的沙子,想看看这究竟是什么……
当整个乌木的概形出来时,她承认自己的确怕了,双腿一软,她忍不住“啊!”地一声尖叫跌坐在了地上……这竟是一口棺木!而绊倒她的正是棺木的下椽,她适才……整个人扑倒在了棺材上!
如此一想,惊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想象着若是这棺木没有盖板,自己刚才那一跤摔下去,岂非和棺中的尸体来个亲密接触?
刚刚捂上嘴巴,却见棺木下椽处被她刚才踢开了一道缝隙,这棺材竟然没有上封?她依旧捂着嘴,忍着要呕吐的冲动,大着胆慢慢爬了过去。
借着缝隙偷偷看了一眼棺内,还什么都没瞧见,她就立刻用双手掩面,这样反复了三四次,她实在觉得自己孬的不是一丁半点,心里暗暗打气:不怕不怕,就算有什么,也不过是个死人,她她她……活人都不怕,还会怕死人嘛!
妈妈呀,鬼才不怕死人呢!
可是,好奇还是抵过了恐惧,她憋着气……两眼朝棺内看去……咦!竟是个空棺?
惊鸿略感诧异,将那棺盖缓缓推开,这时才震惊起来,棺内竟是一幅巨画!她侧着脑袋,以便让自己和画的方向相同,这才看见画上是一位身着鹅黄色的纱衣的古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