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又冲那士兵问道：“这支明军是从哪里来的？由谁率领？”

“回大汗，看他们的旗号，应该就是那支所谓的‘天军’。”

“天军？天军，呵呵，果不出所料，又是杨天义！”

皇太极早已气得晕晕腾腾，却是怒极反笑，竟乐呵呵地说道：“你接着说啊，还有什么好消息？一块儿说出来，让大家都开心开心！”

那士兵吓得浑身战栗，牙齿格格打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快说！”皇太极突然暴喝一声道。

“是，是，大，大汗，”事到如今，那名士兵也豁出去了，心中一横，便大声说道：“回禀大汗，我们赶回来的时候，大凌河城已经成了一座空城，祖大寿他们全都跑光了！”

“你们，好啊——”皇太极怒极攻心，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突然一黑，便仰天跌倒。

众人只惊得魂不附体，便赶紧一起上前抢救，又掐人中，又灌凉水，过了许久，才终于将皇太极救得悠悠醒转。

“把这个散播谣言、乱我军心的混账东西，”皇太极指着那个浑身如筛糠般瑟瑟发抖的士兵，气息微弱地说道：“拉下去，斩首示众！”

“代善，这是你的失职，你就带着本旗人马，去追他们吧！”皇太极目露凶光，便咬牙切齿地说道：“不管士兵还是平民，不管是祖大寿还是王清印，一个活口也不要留，统统杀死！”

“大汗，这——”

那可是两万多人呢！就算他们都是命贱如蚁的汉人，就算都是势不两立的敌人，可是，他们现在都已毫无还手之力，面对这样的屠杀，代善心中也难免有些不忍之意。

“少废话！你再不去，就追他们不上了！”皇太极无力地摆了摆手，便再次闭上了眼睛。

代善见此情形，已知多说无益，只得轻轻地叹了口气，便领命转身而去了。

皇太极的心中，此时却是如翻江倒海一般，只觉得无比压抑，却是又无可发泄。

不管是代善、莽古尔泰，还是岳托、阿济格，这些人虽然都犯下了极大的过失，可他们又都是自己的兄弟，按照他对父亲努尔哈赤所承诺的誓言，他也不可能像对待普通将领一般，将他们一杀了之。

然而，大战接连失利，部队遭受重创，同时，上百万斤的粮草被劫，早已是瓮中之鳖的祖大寿也趁夜逃离，这一连串的打击，直让皇太极感到郁悒无比。

想不到啊，杨天义，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竟然是如此厉害的一个劲敌！自己，实在是太大意了！

事已至此，皇太极虽是极不情愿，却也不得不暗自承认：一切，现在都已是前功尽弃！

前功尽弃？

皇太极忽地睁开了双眼，强打起精神坐直了身体，面目狰狞地说道：“下令！立刻炮轰大凌河城！我要把它炸成一片废墟！”

就算是败局已定，那也要在离开之前，制造一个可以聊作安慰的战绩！

明知城中已无一人，还要做这无益之举，众人虽是不解皇太极之意，却也不敢劝阻，便一齐躬身领命。

过不多时，金军大营的后方，炮火声便此起彼伏地接连响起，大凌河城便在剧烈的颤抖之中，承接着那充满复仇之心的炮火的洗礼。

谁知，后方的炮声还没响几下，金军的前营，却是突然也遭受到一轮炮弹的袭击。紧接着，便有士兵在黑暗中大声叫喊：“不好了！汉人来偷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