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会差人核查此事,你就不必过问了。”崇祯依然没什么表情,而两只眼眸却是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崇祯这般态度让温体仁心中十分没底,但皇上既不多问,自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磨蹭了半日,也只得顺着皇上的意思,躬身行了礼,离开了武英殿。
回了温府,温体仁越想越蹊跷,便叫来陈履谦,和当时那个报信人询问,二人都坚称绝没有走漏风声。又想唤王丛来问,才想起来他今早已经启程还乡了。
“看来这手还得再下得狠点。”温体仁眯着眼睛,像是对陈履谦说,又像是自言自语。陈履谦哪有王丛懂得这位大人的心思,只道是首辅要对钱谦益下狠手,一个劲恭维附和,却又附和不到点上。温体仁有些厌烦,便挥手叫他退下,自己一个人暗暗琢磨起来。
四
几日之后,晌午时分,刑部大堂突然闯进来一个男人,中等身材,一脸胡渣,不顾差官的阻拦,叫喊着有紧要事禀报尚书大人。差官喝斥了几句,心中却也怕万一他真有要事,不敢硬将他赶出大堂去,一堆人叫闹了半晌,差官还是乖乖进了后堂,将刑部尚书冯英请了出来。
“你是何人,有何要事,速速讲来。”刚用过午饭,冯英正在小睡,却被这不速之客搅了清梦,心情自是不爽,态度也十分不客气。而堂下之人双脚分立,双臂盘在胸前,话未出口,先是下巴一扬,竟也是一副傲慢的样子。
“小人王藩,是刑部大牢的狱官,此番是来自首的。”
“自首?”冯英眉头一皱。看王藩那不敬的样子,冯英心里当然恼怒,但又不能不把事情问清,于是便压着火问道:“你自首何事?”
“小人贪赃枉法,私收贿赂。”
“贪赃枉法,私收贿赂?”
“没错。”王藩应声肯定,眼睛直直看着堂上的冯英,“小人贪图钱财,多次暗中帮助囚犯钱谦益和司礼监秉笔王承恩王公公书信往来,并且在王公公的外宅,将钱谦益的四万两贿银亲手交予了王公公。事后醒悟,心中甚是后悔,特来自首!”
“什么?!”冯英瞪大眼睛,刚才半醒不醒的倦怠气就此一扫而光。有揭帖状告王承恩受贿的事,这几天早已是传得人尽皆知,而皇上却留中不审,不闻不问,这诡异的态度更是让众臣们议论纷纷,猜测不断。就在事件扑朔迷离之际,如今竟有这样一个人证自己找上了门。这件事可不能等闲视之。于是冯英沉吟片刻,朗声下令道:
“来人,先把王藩关押起来,待本官禀明皇上,再行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