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金星脸色一变,抖动丝绸,紧盯着对方,厉声问道:“你说我天真幼稚,难道将军还有更高的计策?”
李岩没有理会牛金星,平静地看着端坐在帅案之后的李自成,沉声说:“周遇吉在宁武关军民之中,素有威望,深受其拥戴,一呼百应。”
牛金星急忙打断李岩的话,说:“陛下让我们想破城之法,没有让你乱说周遇吉,真是牛头不对马嘴。”
李岩微微一笑,回头说:“孙子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不了解敌军将领,怎能打败敌军?”
李自成见牛金星急的脸红面赤,心中自然明白其意,笑着说:“牛学士不必心急,待制将军说完,再做议论。”
牛金星见李自成发话,便不再出声,站在一边,目光冷冷地紧看着李岩,心中不由得涌上一股浓浓的嫉恨,暗道,先让你说,待会儿抓住你话中的漏洞,再和你争个长短高低,是非曲折。
李岩继续侃侃而谈道:“如果按照牛大人之意,将这条丝绸射入城内,极有可能事与愿违,不但达不到既定目标,相反,对我军攻城,还有极大的害处。”
听到这儿,李自成看着白色丝绸上的那十个大黑字,问道:“没有利反而有害?制将军说说其害处。”
李岩说:“如果城内军民见到这条丝绸上写的字,很有可能促使他们紧紧团结在周遇吉身边,从而形成更大更强的合力,众志成城,给我军破城造成更大的阻力。”
牛金星见李岩说完,就亟不可待地发问道:“请问制将军,你到底是哪一朝的人?朱明朝的还是大顺王朝的?怎么帮大顺王朝的敌人说话?”
这一句话尽管声音不大,但在众人听来,不啻于耳边炸响一声裂天霹雳,震得大家耳朵嗡嗡作响,眼冒金星,都提心吊胆地紧看着李岩,无不对其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李自成闻言,也一怔,目光冷冷地紧盯着眼前的李岩,方才稍趋缓和的脸色,瞬间又变得更为阴沉可怕。
片刻,李自成紧盯着李岩,厉声喝道:“大胆李岩,大敌当前,竟敢替敌人说话,灭自家威风,长敌人志气,还不赶快退下?”
李岩根本没有料到,自己的一片肺腑之言,竟换来牛金星的无端诬陷,李自成的大动肝火,顿时冷汗浃背,对李自成躬身微微施礼,诚惶诚恐地退回原位。
见状,宋献策担心李自成紧追不放,对李岩大加指责,说不定,要严惩他,就赶紧疾行数步,上前说:“制将军本性忠厚,对我大顺王朝忠心耿耿,只是不懂得进退,还请陛下不要与其一般见识。”
此时,李自成也暗自后悔,明白自己因战事不顺而心绪不好,竟对李岩发无名之怒火,借着宋献策的话,就坡下驴,冷冷一笑,说:“制将军的心意,孤明白,此事已经过去,任何人不得再提起。”
牛金星本想穷追猛打,将李岩的傲气就此狠狠压制住,以便日后打下北京,为自己登上新朝宰相铺平道路,见李自成如此一说,便闭紧嘴巴,冷冷地斜视李岩一眼,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