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天凝托着粉腮,这简直就没法活了,难道白马皇帝要霸王硬上弓,她还要跪在地上谢恩不成?
“见到太后和皇后不拜,觐见圣上失礼,衣着暴露……”
稗子一句句说了下去,目光从姬天凝身上掠过,今晚还好,这位娘娘没有身着暴露的装束,也不曾穿着奇装异服。身上是简单的宫装,颇有几分古装美女的风姿。
“我衣着暴露了吗?没有啊,现在是夏天,如此热的天气,还要穿如此多的衣服,会生痱子的。夏日的衣着,应该通风透气,轻薄吸汗,难道那些美女们,穿那么多衣服不热吗?”
“娘娘,此地乃是禁宫,便是在民间,娘娘的衣着也不应该如此暴露。须知,女子在他人面前露出身体,乃是……”
稗子说不下去了,那个词汇,太过伤人,亦不应该放在他尊敬的神仙姐姐身上。
“反正无论如何,后宫的美女们都太悠闲了,要是不在背后非议我,她们会憋死的。妖姬、孽妃、巫女,这些夸奖我还没有谢过她们,若我真的是妖精或者巫女就好了,至少不用愁如何才能逃出去。这诏书,简直就是无用之物。你看看,里里外外就是说,我是某色狼皇帝的私人贴身丫头,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稗子一把抓过姬天凝手中的诏书,仔细地叠了起来:“娘娘,要把诏书收好,须知娘娘在后宫中,只是贵嫔,上面还有可以管娘娘的嫔妃。那些娘娘们之所以没有为难娘娘,就是因为圣上赐了娘娘免罪诏书。”
“稗子,赶紧想法子帮助我逃出去吧,我要被闷死了。”
寝宫中,龙榻前宫九天露出阴鸷的笑容,抱拳道:“圣上天恩浩荡,老臣感激莫名,有劳圣上挂怀,既然圣上有诏旨命老臣选择后嗣,继承老臣家业,老臣敢不从命。如今,老臣颇为欣赏一人,意欲让此子做老臣的后嗣,未知圣上意下如何?”
“此乃是他的福泽,只要父王肯,想必被父王选中之人,万无推脱之理。未知父王选中何人?”
“唉,可叹老臣征战多年,身后连一个子嗣都无有。如今承蒙圣上天恩,恩准老臣挑选后嗣,只是唯恐此子不愿,该如何是好?”
“父王乃是南诏并肩王,选中谁为后嗣,乃是此人的运气,岂有不应允之理。父王但放心选人无妨,谅无人会拒绝。即便是此人不愿,朕亦当下诏旨,令此人为父王后嗣。”
火逆鳞心中隐隐不安,宫九天乃是一只老狐狸,他到底要选择谁?想满朝的文武,或者南诏其他官员,以及身无官职之人,恐怕没有谁会拒绝。
毕竟,成为并肩王宫九天的后嗣,便可一步登天,成为南诏最尊贵的小王爷,日后可以继承并肩王之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宫九天起身躬身道谢,心中得意非常,暗道:“皇上,你必不会想到,本王要选择何人为后嗣。若说南诏还有一个人会拒绝本王,可能便是此人了。本王倒是想看看,你如何命令他屈服,肯拜在本王膝下,以为后嗣。”
“老臣谢圣上洪恩,必当尽心尽力,扫平丰原,以报圣上天恩。”
双目暗淡无神,无力地靠在龙榻之上,神色中带着些许痛苦之意,头上的银针晃动不已。
“未知父王意欲选择那家的公子?”
“南诏唯有一人,可入老臣之目,此子风姿卓越,文武双全,乃是不世出的奇才。”
“父王眼界极高,此子能得父王如此称赞,朕愈发好奇,想知道是何人。”
“此子十岁便入军中,十三岁便曾领兵出征,素有谋略,才智过人。他曾身为大将军,屡经战阵,如今更是圣上臂助,得到诏书点兵意欲扫平丰原。”
阴鸷的笑意,从深沉的眸子中闪过,略略显露出一丝得意。他便是要选择此人,看火逆鳞有何话说。
“既然你把他当做心腹,本王便是要选你的心腹为后嗣,看你如何对待。”
火逆鳞微微垂下眼睑,掩饰心中的震惊,脸上露出疲惫痛苦之色,用手指敲打头颅,似乎在忍受痛苦。以此遮掩自己的表情,他没有想到,宫九天会选择尚秋原为子嗣。
“朕刚刚对尚秋原表示宠信,赐予同浴,下诏旨令他出兵丰原,你便意欲收他为子。只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未必便会如愿,似他这等高傲之人,岂会愿意拜在你的膝下,做你的儿子。何况,如今尚家,只余留下这一脉,他如何肯到你府中,为你接续香烟。”
“父王的眼力,还是那般犀利,尚秋原的确是人中奇才。”
君臣各怀心腹事,寝宫中一时间寂静非常,火逆鳞闭着眼睛,神色倦怠,不停地用指揉着头颅。银针因为他手指的碰触,微微颤动摇曳,在灯光下耀人眼目。
过了片刻,火逆鳞才睁开眼睛,无力地用暗淡的目光看着宫九天:“尚秋原自然是上佳人选,父王可把此意告知于他,父王身边有这般出色的子嗣,亦是我南诏之福。”
“多谢圣上洪恩,只恐他不愿意做老臣的子嗣,继承老臣家业。”
“此乃是他的福泽,亦是父王的意愿,朕亦不好勉强他。父王请先把美意向尚秋原表达,也许他乐于继承父王家业,在父王膝下行孝。朕亦会劝告他,令他拜在父王膝下。”
“如此,老臣便谢过圣上天恩,天色已晚,圣上早些休息吧。出兵之事,圣上无需忧虑,明日老臣便点兵,扫平丰原,指日可待。”
“如此最好,诸事便劳烦父王操劳,朕已十分疲惫,皇后,送父王出宫。”
宫九天起身,走出寝宫,微微侧头望向火逆鳞,但见火逆鳞半躺靠在龙榻上,满脸疲惫之色,脸色晦暗,有气无力。
“可能他真的大限将至了,如此,便是我宫家掌握南诏最好的时机。我却不会,再令权柄失衡,落于他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