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事微微抬起头,用眼角瞟了克无忌和乐天一眼,想从他们的脸上找到什么。可是克无忌一脸的愁容,呆呆地站在那里,低着头发呆。乐天垂手肃立,目不斜视,看也不看他。
“此乃是年掌事的吩咐,言道此人乃是胡人,作奸犯科,图谋不轨意欲对我南诏不利。其人调戏****良家女子,勾结江洋大盗,因此才送来执行宫刑。”
“大胆,似这等凶徒,送到宫中,若是危害了圣上,你等有几颗脑袋来割?”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领事不停地叩头,听了姬天凝的话,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此时他才想起来,这个离恨天据说武功高强,若是真的送入宫中,闹出什么事情来,他也脱不了干系。
“既然此人有罪,当交给刑部去处理,即便应该受宫刑,可有什么文书凭证?”
冷汗不停地从领事的头上流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更疑惑的是,如此小事,为何能惊动娘娘。难道这个离恨天,和贵嫔娘娘有亲属关系?
“你把文书和凭据拿来我看。”
“这个,这个,奴才该死。”
“哼,既然无凭无据,你等就敢用私刑,可知道是什么罪过吗?”
在宫中呆了一段时间,姬天凝也学会了打官腔和吓唬人,这些有很多是和太医们和太监们学的。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求娘娘开恩。”
领事以头叩地,砰砰有声,姬天凝不由得展开笑颜,吐了吐舌头,扭头看着离恨天。蓦然,她从离恨天琉璃色的眸子中,看到一闪而过的失落。
“既然无凭无据,克无忌,你们出去的时候,就带此人一同出去吧。”
离恨天扭头看向姬天凝,心中暗暗可惜,如此一奇女子,为何竟然成为后宫的禁脔?
领事大惊失色:“娘娘,娘娘开恩,此人,此人乃是年掌事吩咐下来的,若是放了出去,让奴才如何交代?”
“大胆,你怎敢和娘娘如此说话,须知娘娘乃是主子,年逝水也是圣上和娘娘的奴才。”
乐天一声怒斥,让领事匍匐在地,再不敢多言。
姬天凝率先向外走去,离恨天紧紧跟在后面,一只玉手,在门口悄然握住了离恨天的手。离恨天一怔,他本是胡人和中原女子之后,多受冷眼,暗中被人称之为“杂种”。不想姬天凝乃是后宫的嫔妃,如此不知廉耻,暗中握住他的手,是何意?
离恨天紧紧跟在姬天凝身后,姬天凝穿的衣服略有些肥大,衣袖很长,遮住了她的手。其他御医跟在她身后,都是微微垂头,因此除了离恨天之外,没有人看到姬天凝的举动。
两人的手微微握了一下,姬天凝迅速放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走出门去。
手中多了一物,握在手中,似乎是一张纸,纸里面包着一块硬物。离恨天此时才明白,原来是姬天凝给他塞了一件东西,并非不知廉耻。
脸色微微有些尴尬,暗骂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对救他的恩人,竟然会有那种不堪的想法。离恨天惭愧地低下头,暗自决定,以后无论这位女子做出什么事情,他都不会妄自揣测,定要以性命保护姬天凝。
离恨天不敢去看手中是何物,悄悄地把手缩入袖中,把那物件藏了起来。既然是这位娘娘所给,必然不是无用之物。
碧空如洗,悠悠白云缓缓地从空中飘过,飘出了宫墙。红砖碧瓦,雕梁画栋,琉璃瓦奢华的让鸟儿无法驻足,她可能如那朵白云般,飘出宫墙,遨游天际?
一抹白色,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之间,格外引人注目,宛如雪山上矗立的白莲,飘然在宫墙内行走。似风中摇曳的白莲,纤尘不染,与这皇宫格格不入。一身雪白的衣袍,没有多余的饰品,只有若隐若现的白色莲花,在衣摆处摇曳。
“尚秋原!”
姬天凝双眼放光,自从入宫后,就再不曾见过这个略带忧郁,有着温润目光的男子。在军中之时,多亏尚秋原临危不惧,在火逆鳞面前求情,才算是让她脱离了火逆鳞的魔爪。
在尚秋原军中驻留的那段日子,多蒙这个白莲般的男子照料,守护在她身旁。而那段时光,两个人谈天论地,尚秋原给她仔细介绍了这个世界的局势,两个人心生默契,成为知己。
只是彼时,尚秋原心中哀伤甚深,眸子中总是带着深邃无法言喻的忧郁之色。
“尚秋原!”
姬天凝毫无形象地大叫了一声,撩起衣襟向尚秋原跑了过去,总算是见着尚帅哥了,能不能出宫,就看这次会面的结果了。
听得喊叫之声,这声音颇有熟悉的感觉,宛如玉珏相击,清脆悦耳。微微扭头向声音传来之处看去,却看到几个太医,站在不远处,一个小太医飞快地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