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齐蒋哥俩,他们是先到的河流分叉口,先往上游走,把上游按三十步一截的距离,分成五段,用大块的石头都给打上了堤坝蓄上了水,然后又一刻不停地把河流的南、西南这两个支流出口全给堵上了,只在西侧留出细细的水流,以免引起匪徒的怀疑。此刻正等着方一平他们来呢,正焦急着,但听得树丛里响声不断,李大嘴当先跳了出来。
方一平看了看几处堤坝足够牢实,点点头,招呼大嘴和自己先在西侧堤坝底下塞上小包的炸药,准备好火媒子,齐蒋两位跑着到上游,从下往下依次把各个蓄水的堤坝炸开,只听着“轰隆”几声,积蓄了半个多时辰的溪水,“哇”地一声,卷着树枝石块烂草,挟着威势打着漩儿就全冲下来了。西侧的方一平看着水位涨出了河岸,和大嘴二人同时举火,点着了引信,“嘣”,这一下炸得彻底,整个西侧堤坝,从河底给掀了个干干净净!
话分两头,许三娃子最近都没什么事儿,挫了刘大刀的锐气,屠了附近二十里地以内的几个村子,也劫了不少过路的客商和行人,得了好些个金帛财宝,不过呢,红火日子也就过了半年不到,这条路没人敢来了。财路断绝了,别的不说,狗/日的山里毕竟比不得平原,吃粮食真是个大问题啊。这粮食粮食粮食,许三娃子做梦都要嘀咕粮食,真是让人头疼啊。
许三娃子也思谋着再往远处,比如太平镇听说非常富庶,想往这些地方发展发展,可惜一时人手不够安插,消息还算不得灵通,因为不知道虚实还真不敢贸然出手。相山的刘大刀不自量力要剿除自己,但他手下太饭桶,没人打得过自己,可许三娃子也清楚,刘大刀别的本事不行,守老窝大概没什么困难。自己能削了他的锐气,但是真要去端他的老窝,虽说钱财缴获一定是足够几年的花销,可眼下还真不是自己这区区十几个人就能办得了的。弟兄们不懂节俭,跟着自己大吃大喝惯了,有谁知道他的苦衷呢?许三娃子偶尔也想,实在不行就带人再离了这里吧,直接杀向太平镇也好。可是这事儿总得和谁商量商量吧?手下那帮子杀才只知道抽烟喝酒嫖女人,谁能长点脑子,谁能理解自己的难处呢?
英雄最孤独,无知最寂寞,许三娃子不无感伤地悲叹。
“报寨主!有情况!”矮墙上的守卫打断了许三娃子的沉思。
“什么事?”他站起来走到墙边,探身往下瞧,却正瞧见二道防线的七八个兄弟扛着粮食牵着小驴,还簇拥着一辆小车上来了,矮墙上的弟兄赶紧地下梯子去接。
“粮食!”许三娃子一阵惊喜,转而脸色一沉,喝问刚刚送粮食上来的瘦黑高:“二把刀,还有人哪?你们怎么把肥羊给放跑啦?”
“大哥,不是什么肥羊,也是同行。刘大刀的两个手下,从外面才回来还不知道他们老大老二叫您给端了,刚刚叫我们哥俩打跑了,都没敢追回来跟我们要东西。那武艺也太稀松了,根本不是我和窝头的对手。”敢情瘦黑高叫二把刀,白胖矮叫窝头,倒也是名如其人。
“哦,也是窝囊货啊?”,许三娃子将信将疑:“今天你俩表现不错,咱们许家寨子又有进项了。中午加几个菜,大伙儿喝他娘的。暗哨那边留两个察看动静,送点酒菜吧,其他人今天都收回来吃饭。”
“得令!”二把刀挺高兴,转身要进洞去通知厨子,突然感觉自己小腿直哆嗦,耳朵里一阵一阵轰轰响。
“什么声音?”正疑惑着呢,里面的厨子突然跑出来了,边跑边喊,都喊岔了声儿:“大哥,不好了,水来了!”
“屁话,咱这洞里哪天没水,没水咱们怎么吃喝啊……”许三娃子一句话没说完,只听得山崖上头又是轰轰两声儿巨响,听着跟头顶打雷似的。他心里突地跳了跳,下意识地抓住了倚在洞壁上的长枪,嗅了嗅鼻子,这洞里面什么味儿,怎么他娘的这么呛人?
正疑惑间,山洞里头一阵白浪翻卷出来了,刚刚摞起来的粮食全泡在水里了,哧哧地直冒白烟儿,许三娃大急,伸出手去捞口袋,我的粮食啊,我的粮食……洞里面惊天动地几声巨响,伴着强烈的闪光,许三娃子只觉得下半/身一热,跟着又是一凉,耳朵里嗡嗡叫,接着就是一片宁静的空虚,他很想摸摸自己的脸,却吃惊地发现手脚离自己越来越远,而视线也越来越高,扫过了洞口,也扫过了蓝天白天,越来越亮起来的天空,最后趋于模糊,直至归于黑暗。
“你们老大熟了,要活命的放下刀枪!”李大嘴宛如杀神一般的声音,在山崖一侧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