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一晚上都没睡?”
渠水便垂着头不吭声。
“你个傻丫头,就吃亏在没有长辈替你撑腰!不然他于家一个病歪歪的寡妇,一个不成器的书生,就敢这样欺负你!”邻居十分气愤,又提点她:“做人可不能这样实在,你还小呢,天天躺那地上,腰酸背疼的,以后都不会生小孩了。”
渠水便被吓到了,呆呆的半晌都没有说话。
看着她像是游魂似的走出去,邻居便又是可怜又是恨铁不成钢,将身上的围裙一解:“不行,我得去找人说说去,人还没嫁过来呢,孙氏她就敢这样磋磨媳妇,以后还了得!得有人找她说说话!”
家里的男人劝她:“你省着点心吧,何苦要跟人结仇,渠水这丫头是个好的,但没有长辈为她出头,也只能忍受个几年,慢慢就在婆家立足了!人家婆婆给媳妇立规矩你掺和什么!”
大婶就恼怒不已:“立个屁规矩!你少在那儿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关你的事你给我闭嘴!我去找里正说说去,这事也就只有里正能管了。”
综合来说,南长村的里正姓南,人还是很公道的,人也仁慈,没有他发话,邻舍间也不会帮衬于家那么长时间。
南里正听说了这件事,便摇摇头:“这件事我也听说了,没想到于家闹得这样过分!人家一个孤女上门伺候你,你还故意磋磨人家,这不是狼心狗肺是什么!”他便叫来自己的娘子,让她去找孙氏说一说。
里正娘子是个温软脾气,来到孙氏家里后在她房里坐了半天才走,她走之后,孙氏的脸色就十分难看。
第八天早上,邻居的大婶便在门口发现路过的渠水鬼鬼祟祟的,挡着脸似是不想让人看见,她就皱眉,叫了一声,渠水一抬头,这邻居就惊讶的叫了一声,急忙扯住要跑的渠水细细看,她脸颊上挨了一巴掌,整个脸都鼓起来了,眼角那里也是铁青的,看着很是吓人。
等询问她半晌,渠水却只是低头哭,一声都不敢吭。
邻居大婶便气得不行,一连说了好几个“岂有此理”!
她正要决定去找孙氏理论,谁知道前面传来几声惊呼,抬头去看,就发现渠水摇摇晃晃的晕倒在了地上。
此时,这一条巷子行人还是很多的,有出来吃饭的,有去地里做活的,见状便都围了过来,其中一个比较健壮的妇人就抱着渠水放到一颗树下,就有热心人去请大夫,又有人端了一碗水,往渠水脸上洒了些,对方却仍不清醒。
南长村村里是没有大夫的,还得去邻村河山村找王郎中,一来一去的太耽搁时间。
就有人提议:“去找赵忠大哥吧,他常年在外面跑镖,倒是懂点医理!”
众人一听便觉得有理,赶紧派个小辈去将赵忠喊过来。
好在后者正好在家,听说这事就赶紧过来了,等看到躺在树荫下渠水的模样,脸上便浮现出一抹怒气,这是被谁打的!
他沉声问了句:“怎么回事?”
最知道前因后果的邻居大婶便将事情细细说了一遍,将渠水怎样伺候于家人,孙氏怎样刁难,渠水从早忙到晚上都不能睡觉,得躺在地上伺候未来婆婆起夜,一直到今早挨了一巴掌晕倒,听得众人都又是摇头又是义愤填膺,一个个纷纷说道:
“那孙氏以前就不是个好的,惯会装模作样,却只自家孩子是宝,别家的都是草,几年前我家小梅找她家小月玩过一回,她就可着劲儿的使唤我家小梅,还让小梅给她家提水呢!”
“咦,那时候才七八岁吧,她就敢支使,掉到井里头咋办!”
“那就是个狠心郎,那天晚上不是硬生生将门给关着,不许人进去,不是被狼咬死了!”
众人便都露出气愤的神情来。
“这刘家闺女,也是个苦命人啊,我看她心底倒是好的,天天来刘家就没有空过手的,在这里伺候过家明的老子娘弟弟妹妹,回去后就又伺候家明吃早饭!”
“那家明早上回家来呢,咋还上她家吃饭?”这是个不知道实情的人问的。
先前这人便瞎了一声,眼神满是不屑:“这于家人就是精呗,吃人家刘家的,让人家闺女给伺候一家老小,家明每天早上回来再去人家里美美吃上一顿,然后将酒楼里省下来的早饭全给带回来让老娘吃…”
“岂止如此,我去镇上还听人说那于家明还说想要刘家闺女的小吃摊呢,说她是个姑娘家,不适合抛头露面,以后就交给他经营…”
“那小吃摊挣着钱呢,天天也有一百文钱进账吧!家明想得也太精了吧!”
“咦,你瞧瞧,你瞧瞧,天下还有这样的美差,定了一个好媳妇,相当于买回来一头会挣钱的牲口啊!”
“刘家闺女这辈子是跳进火坑了啊!她爹娘也没长眼睛,给她定了门这样的亲事…”
众人便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