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悲哀啊。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痛哭流涕,行人投来陌生的注目,却没有人肯停下来问一句,世人竟如此令人失望吗?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无法开口,畏惧所有人,失去说话的能力。
只有自己的生活,令她恐慌,像是万丈深渊。
穆川从地上捡起手机,才想起来邵溪蔓还没完全适应正常人的生活,下意识地就要去追,手机却在这个时候想起来。像是早已注定。
“你刚才干嘛去了,伯母被你气得晕过去了,有什么事先回来再说吧。”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你怎么办呢?
穆川想起邵溪蔓向他提过的季涯,既然是儿时玩伴,那么应该可以信任吧。况且现在,好像也只可以信任他了阿。
我怎么可能不在乎你呢?我那么爱你。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爱你?
为什么我要爱上你?
“你好,能帮我个忙吗?”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清瘦男子,诚惶诚恐。
“你能帮我找到邵溪蔓吗?我怕她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请你转告她,我去机场办手续了,请务必让她在晚上6点钟赶过来。”
“如果那时候她还没来的话,我就自己走了。”
“谢谢,拜托你了。”
如果她没来的话,我就自己走了
如果她没来的话,
我就自己走了
季涯站在警察局外。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这句话,像是恶魇,一遍一遍缠绕着他。如果自己不那么自私,那么事情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他是罪人。他看着邵溪蔓一步一步走进去的脚步,喃喃自语。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连走路都极其费力。他不知道为什么邵溪蔓想要来这里干嘛,自从知道穆川的飞机失事的消息,她就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一个星期不吃不喝,也不哭不闹。
他甚至跑去外地把她的父母找回来。
可是,还是没有用。
也是在那一刻他才明白,穆川给她的,是整个世界。
只不过,为时已晚。
邵溪蔓站在窗口外的位置。脸上苍白,嘴唇因为太久没喝水变得干裂,隐隐有血丝渗出来,她张了张口,听到自己干瘪得刺耳的声音。
“你好,我要改名。”
“呃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先去医院。”
“我要改名。”
“好吧,证件带了吗?”
“带了!”
“你要改成什么呢?你的名字挺好听啊。”接待人员神色古怪地看他她一眼。
“邵川。”
为什么房间壁纸要是蓝色的就好了?
因为我喜欢天空啊。
记忆中的人笑容明亮,连眼睛都闪烁着光芒。
有你在的天空,一点都会很晴朗吧。
因为,你是那样好的人。所以,以后,我就以你的名义继续很好的生活下去吧。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告诉自己。
然后世界突然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然后呢?”阮落恩掉抽了一半的烟,抬起头看着季涯。
“然后。”他轻轻眯起眼睛,思绪像是又回到了很久以前。“情况越来越糟糕,我总是看到她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对着他们曾经用过的所有东西说话,尝试着自杀,自闭又重新回到她的身上,不愿与任何人沟通,抑郁暴躁,精神越来越脆弱,再后来,为了防止她出事,就把她送到了这里。”
“现在呢,还好吗?”
“现在,状态还不错,比以前好很多,只不过医生说,要回复正常会很难。其实我挺后悔呢。如果当初是我在陪在她身边,多带她到外面治疗的话,或许他们连在网上结识的机会都没有。”
“那为什么之前你没做呢?”
“我自私地认为,只要她没有机会与外界接触,那么总有一天,我们会在一起,就算她永远封闭,照顾她一辈子也没有关系。”季涯懊恼地低下头,阮落没再说话。
感情本来就与对错无关,既然做了,就得做好日后承受的准备。
“我可以去看看她吗?”良久,阮落拍了拍他的肩,轻声开口。
“嗯。”
她看着眼前苍白的女子,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张了张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两人就这样在目光中进行对峙。墙上的挂钟突然咋这个时候响起来,好像是被人调控起来的,指在6点的位置。
邵溪蔓突然越过她想要走出去,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她的手异常的冷,冰冷的触感顺着掌心迅速传遍所有感官。阮落打了个激灵后把手缩回去。
“你要去哪?”
“我不知道,好像有人在等我,我要去找他。”邵溪蔓转过头茫然地看着她。
原来这么久了,她还在等他。
“你要找谁?”
“我不知道。”
阮落用手捂住嘴巴,把呼之欲出的名字吞咽回去,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我不知道我要找谁。”
“但我知道,他一直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