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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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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也有人闲不住,既不想签契约,又想得到新农具。

怎么办呢?可以自己仿造。

呵呵!想出这个主意的人,一定想不到,在宁九九的眼皮子底下干这种蠢事,是多不明智的决定。

当他们头一天还高高兴兴的,以为自己多聪明时,第二天一早醒来,却发现所有刚准备好的工具都不见了,作坊被搬的一干二净。

这种时候,他们只有傻眼的份。

去报官吧,又不敢,因为宁九九命吴青,早一步贴出了告示。如同刻了印章似的,他们的农具也不准模仿做假。

这跟版权维护差了点意思,完全是宁九九自己杜撰出来的,管用不管用的,不好说,她是依仗东方楼蕴的名号,谁也不敢跟襄王叫板,但能起到震慑作用就好了。

在连续发生三起入室偷走工具的案件之后,终于都死心了,偷走的东西,一点痕迹也没留下,无处申冤,只和作罢。

这几日,襄王府门前,门庭若市。

连赫连老太爷,都来坐阵指挥,他纯属闲的,还不如找点事情干。

范老太亲自过来跟宁九九签契约,让谁来她都不放心,只有自己来了。

赫连守信跟赫连守城两兄弟也同她一起来了,他俩是来观察的。最近襄王府的生意做的如火如荼,他们坐不住了呀!

宁九九亲自接待这三位,很不巧的,居然碰上宁清扬跟宁琨上门兴师问罪。

短短几日不见,他憔悴了不少,眼圈是黑的,脸色是蜡黄的。

看见宁九九时,那个恨哪!那个咬牙切齿啊!

相反的,宁琨在看见宁九九时,却是满脸的笑意,虽然他笑的一派坦然,但宁九九看着,就好像看到一只千年老狐狸在对着她笑,除了阴险……还是阴险!

宁九九笑着招呼他们,“几位坐吧,不必客气,范老夫人请上坐!”

在这一堆人里头,唯一让她觉着亲切的,就是范老太一人而已。

“谢了!”范老太也不跟她客气,迈着大步走到主位上,一屁股坐下。

她年纪最大,坐在上面,倒也无可厚非。

宁清扬因为在盛怒之中,竟忘了给父亲介绍。

惹的宁琨狠瞪了他一眼,这个儿子,一直让他很骄傲,也很放心,唯独这一次回来,他发现这个儿子以往的处变不惊,遇事临危不乱的那股子劲,完全不见踪影了。

宁琨此人一向自高自大,一见自从进了屋之后,那个名叫宁九九的丫头,竟对她不闻不问,当他不存在似的,他岂能容忍。

“老夫离京半年,想不到再次回京,风云变化莫测,物事人非,这位想必就是襄王妃吧?”他这是明知故问,谁心里没数呢?

赫连守信古怪一笑,“宁老哥刚刚回京,不知情是必然的,肯定不知这位襄王妃,来京城短短几日,就搅的皇城不宁,瞧瞧这外面喧闹的人,这哪还像京城,分明就是菜市场嘛!”

咚咚!

不等宁九九说话,范老太把拐棍往地上一跺,愤声道:“你闭嘴,嫌吵,嫌闹,你可以不来,没人逼着你来,得了便宜还卖乖,也就你们两兄弟能干出来,不想待着,立马滚蛋!”

宁九九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这老太太脾气够坏,说话够直,嘴巴也够毒!她发现,她越来越喜欢这位老人家了。

来京城这么久,除了红叶,范老太是她第二个看顺眼的人。

宁九九冲范老头竖起大母指,对她的维护表示一点点感谢。

赫连守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骂了,脸色自然不会好看。

赫连守诚忙出来打圆场,圆滑的道:“大家都是来谈事的,还是先说正事要紧!”

范老太重重一哼,丝毫不买他的账,“就你们俩个也像谈事的吗?我看来找茬还差不多!”

赫连守诚脸色灰白如土色,脸上冷笑中掺杂着狠辣,“老大姐,我敬重你是女中豪杰,我们两家同为赫连一族的长老,我们兄弟二人又不比你矮在哪,何必处处讽刺,我们二人是来谈生意,可那也不代表,就认同她的做法!”

赫连守信撩了撩白袍子,尖细的眼睛,全面散发着狡诈的目光,“说到底,襄王妃这么做,对我们没什么影响,要说影响最大的,当属宁琨老弟,同行相争,本无可厚非,但如果做的太绝,等同于赶尽杀绝,这……怕是不好!”

宁琨刚才说的话,摆明了是主动跟宁九九打招呼。

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无礼的丫头,竟把他的话,当作过堂风,视而不见。

他心里有气,锐利的眼睛眯了眯,“不好又如何,我们这等平民,怎可与襄王府抗衡,老夫只想问襄王妃一句,我们宁家与你有何仇怨?非要赶尽杀绝不可,夫人难道没听过一句老话,今日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夫人若执意要跟我们作对,那老夫也只有拼上身家性命,与你一搏!”

他这话有试探的意思,也有威胁的意思。毕竟是他们第一次交锋,他需要亲自验证这个丫头,是虚有其表,还是深藏不露,善于阴谋论者。

宁九九放下茶本,不急不缓的抬头看了宁琨一眼。

说老实话,她现在忽然想起从前的那个宁九九,若是此时坐在这里的是她,面对宁琨这种气场强大的威逼者,另外,还有一个说话就像放爆竹的范老头,赫连守信跟赫连守诚也不是吃素的。

以前那个胆小怕事,说话比小猫仔声音还小的女娃,根本无法安然的坐在这儿。

所以说,各人有各人的命,什么样的命,适应什么样的环境。

范老太拨弄着手里的佛珠,看了眼宁九九的神情,便知道这丫头可以应对,无需她担心。于是老太太,半闭着眼睛,养神去了。

宁九九拿着杯盖,一遍一遍的拨着杯中的茶叶,忽然笑了,“宁二爷是吧?”

宁琨浑身一震,眼神立刻变的幽深不见底。有多久,没人叫过他宁二爷,因为他是宁家独一无二的大少爷。

“夫人叫错了,老夫在家中排行老大,没有二爷一说,”宁琨声音冷的能冻死人。这个语气,连坐的离他最近的赫连守诚,都微微诧异,扭过头看他。

范老太拨弄佛珠的手一顿,很短,但很快又继续拨弄起来。

宁九九像是看不见他神色的变化,依然微笑,“本夫人有没有叫错,二爷心中有数,有些事,有些人,就算死了,也不可能抹掉她的存在,听说宁二爷上面还有个姐姐……”

“砰!”宁琨手中握着的茶杯,竟被他硬生生的捏碎了,“老夫家中之事,不劳你费心!”

“的确是家事,但是谁让本夫人喜欢操心呢,宁二爷何须如此紧张,都是亲人,宁二爷难道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夫人还是不要岔开话题,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商场上的事,你故意岔开话题也没用,”宁琨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拍掉手中的瓷器碎屑,紧盯着宁九九,“我宁家世代以粮草为主,夫人一上来就要抢宁氏的生意,于情合吗?于理合吗?”

宁九九正了神色,既然他要谈正事,那便谈好了,“有何不可?您没听说过,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前人,难道整个南晋只有你一家可以经营粮草吗?我倒是很想知道,宁家垄断粮草,连襄王要购买粮草,运往边关,都要推三阻四,你们觉着合理吗?”

宁琨面色微露诧异,转头看了眼宁清扬。这件事他并不清楚,当然了,宁清扬有他的考虑,只不过他将他要考虑担忧的因素,摆在了边关将士之前。

对于商人来说,无可厚非,但对于一个南晋人来说,他这样做,很不地道。

往小了说,他是自私,置边关将士不顾,只贪图自己的利益。往大了说,还有通敌,故意阻挠战事,拖后腿的架势。

宁琨捋了下思路,很快就理清了形势,“请夫人说话注意用词,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确实,没有供应边关,是我们的不对,但请夫人以及各位想想看,若是宁家把仓库掏空,支援边关,到了天暖春耕的时节,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没有粮草,我们要如何向百姓交待?”

宁清扬再坐不住了,隐下暴起的青筋,拼尽全力平复下心绪,才能迫使自己不发火,“襄王妃,你也太强人所难了,难道击垮我们宁家,对边关将士就有好处吗?在下倒想问问,你又有何居心?”

“呵,我有什么居心,你可管不着,我所有的生意都是正大光明做出来的,有本事你找我的茬,没本事就受着,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咱们呢,还属于道不同,路不同,你们何苦来纠缠我,有那么时间,那个功夫,倒不如想想如何解决问题才是,我说的对吧?”

宁清扬被她说的无言以对,你能说人家讲的不对吗?

本来就是各人做各人的生意,你没权利不让别人涉足,只让你一家霸占。

范老太终于坐不下去了,“行了,都闭嘴吧,丫头,拿契约来,老身给你签了,回府还有许多事呢,总在这儿听你们废话,浪费老身的时间!”

“不可,”宁清扬站起来就要拦她,“范婆婆,你们家封地上的粮食,往年都是要卖给我们的,别人贪那点小便宜,您不能跟着也他们学,眼光短浅,到时他们银两周转不急,你们卖了粮食却收不到银子,岂不是要亏死了?”

虽然大户人家都有储备粮草的仓库,但像范老太家,每年要收几万斤的稻子,不可能都放在自家的仓库,再说也放不下啊!

万一再遇上霉雨天气,储存不当的粮食,肯定要受潮发芽的。

所以在粮食收货初期,他们就得将粮食卖出去。

而宁家有专门储备粮食的地方,可以防止粮食受潮。

说到粮食储备,这一点宁九九也正在做,在城郊各处设立粮仓。

襄王妃的粮仓,都是按她的设计来的,粮食的底部有石柱子樘起。

这一设计,比起用宁桩,可是强多了。

因为宁头时间一久,本身就会受潮变腐烂。如果处理不当,还有可能召来白蚁。

但是石头就完全没有那个担心的必要了,不存在腐烂变质的问题。

宁九九听见宁清扬说的话,只觉得可笑至极,“我有没有银子,好像也不用你操心,你肯定没看到这一份契约,我这上面有注明,如果不能立时付钱,那么襄王府将承担货物一成的陪偿!”

宁九九一边说着话,一边注意观察宁家父子,越渐铁青的脸色,好不难看。

宁清扬急忙拿起那一纸契约,从头至尾的看了一遍。

起初,他因为太过愤怒,所以也没细看。现在看了一遍,他忽然发现自己对宁九九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这样的契约,连他都不可能跟卖主签下,因为对自己太不利了。

万一遭遇不可预知的情况,她岂不是就要亏本了?

宁九九今日穿的是一件淡粉色的衣衫,下身是一件深蓝色,绣着绿竹的百褶裙。

有她自己的设计,跟大街上女子穿的有所不同。

很修身,也很好看,立领的设计,使得整个人看不去亭亭玉立,越来越有几分味道。

这是宁清扬一进门时,就看到的图画,纵然他再讨厌这个女人,也不得不承认,她是属于越看越有味道的。与那些乍一看很美,但时间一久,却完全失了味的女子大不相同。

宁清扬盯着她,本是有话要说的,可是看着看着,就看呆了。

要不是宁琨踢了他一脚,他还站那发呆呢!

“你……你这是不正当的竞争手段,让我们宁家的粮仓无米可收,此事我们绝不作罢,”甩下这句不算狠的狠话,宁清扬拂袖而去,背影有些狼狈。

他走了,宁琨却没有离开,稳稳当当的坐在那。

范老太又不耐烦了,“你们说够了没有,老身还有重要的事呢,你们若是说够了,先把老身的事办了!”

宁九九忙对她歉意的笑笑,“您别动怒,我这就让人进来。”

她唤来何安,照例把契约上的内容读了一遍,让范老太心中有数。

这老太婆,虽然脾气暴躁,但也清楚契约一事很重要,敛去脾气,认真听着,等何安读完了。老人家看宁九九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襄王妃真是个会做生意的,这样的契约老身还是第一次见,很公平,对双方都有利,小子,快拿笔来!”

何安赶忙奉上毛笔,范老庆签完了字,又按了手印,这一份契约,就算生效了。

“行了,事情也忙完了,老身这就该回去了,你们慢慢坐!”

外面自有人进来搀扶老太太,可这老太太也是个倔强的人,甩开搀扶的人,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赫连守信两兄弟今日就是来看形势的,襄王妃跟宁氏的争斗,站的远哪看的清,得离近了才看的清楚。

送走了范老太,宁九九晃着步子,走到他们二人跟前,“两位可有想好,要不要签契约,你们不签,我也没意见,反正要签的人多的很,不信你们看看外面排队的人,唉,供应不上了,农具怕是要断货呢!”

这两人互相看了眼,想了想,正要点头呢,宁琨突然道:“太子殿下也在筹备军粮,你们若要预卖粮食,何不卖给太子殿下,老夫听说二位家中有……”

赫连守诚忽然站起来,“老哥说的是,我们俩主要是来问问情况,至于卖与不卖,再等等也无防!”

赫连守信也似乎就在刚刚才转过弯来,“对对,我俩就是来瞧热闹,再说了,新主母继位有些日子了,我们早该登门拜访!”

这两人装起孙子来,恐怕连他们家孙子都要自愧不如。

宁九九笑道:“哟,你们是来拜访的吗?那礼物呢?总不是空手来的吧?全京城也没有空手拜访的先例,是不是忘记拿了?”

赫连守诚面色很难看,他不过是想找借口溜走而已。

赫连守信也是尴尬的面如土色,他也就是想找个台阶罢了,用得着这么较真吗?

他们的想法没错,但他们选的对像错了。

别说他们正在找台阶,就算已有台阶,她也得给他们揣下去不可。

宁九九的几句话,又把这俩老头推到无比尴尬之地,弄的不上不下,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轻烟知道自己有很多不足的地方,轻烟一定好好改正!

他们就是随便说说,顺口说说,你怎么能当真了呢?

“那个……本来都准备好了,可出门的时候,太匆忙,就给忘了。”

“是啊,是啊,忘了,改日一定补上!”

宁九九笑容无害,“哦,那就明天着人送来吧,还有方坤,范老,既然要拜见本夫人,你们四个人,肯定都不能少,另外,要不要把你们家美貌的孙女一并带来?让襄王府热闹热闹?”

饶是赫连守诚一向冷静,也要被她这话给气坏了。又旧事重提,敢情她从没放下过。

他们已经不指望的事情,也没这个想法了,她又提?啥意思?是算旧账吗?

宁琨一脸惬意的看着他们三人争吵,他需要知己知彼,方能胜她。

最后还是赫连守诚老道一些,知道首先站出来,缓和气氛,“二月二,听闻皇后在凤临台设宫宴,我家夫人到时会带着丫头们去参加,到时再让她们拜见夫人,免得惊扰夫人的时间。”

宁琨皮笑肉不笑的道:“襄王妃时间紧张,你们的确不该打扰,既然过几日便是皇后设宴,到时襄王妃可谓在天下人面前亮相了,老夫很期待!”

宁九九呆了,她什么时候说要参加皇后的狗屁宫宴了吗?还在什么凤临台,那是什么鬼地方?

她这几日忙都要忙死了,还得抽空去服装工厂去瞅一眼,谁有功夫应付那些个闲极无聊,整日只会吟诗作画,扑蝶赏画的一群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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