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犹自在二套说辞之间徘徊不定,犹疑不决,门外由远而近响起一片嘈杂声,临了门前,嘈杂声渐息,门被“吱呀”一声推开,顿时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不多久,那双青锻靴就出现在我的视线内,浓淡恰到好处的酒香气也隔着轻薄的红盖头弥漫在我的周围。而当一只指节修长的手触到我的红盖头一角,我终于决定了要用哪套说辞。
红盖头被他慢慢撩起,我的视线也随之而上,青锻靴上是与我一样的红的明艳华丽的喜袍。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光滑的丝质绸缎合身熨帖,勾勒出一副颀长身影。脖颈刚刚向上露出一截,门外便有个煞风景的声音突兀响起:“将军,八百里加急军机报,陛下在景辰殿急召。”
撩到一半的红盖头猝然落下,青锻靴未有迟疑的撤开,同样的“吱呀”声过后,房间里一如之前的寂静无声。
于是,苏墨,我的夫君在新婚之夜抛下我去见另外一个男人,没有留下一句话。
幸,或不幸?
我觉得我是幸运的,这与我的初衷简直是不谋而合。虽说在旁人看来有些惨淡意味,但是“子非水中鱼,安知鱼之乐耶?”我如今这一刻,很是满足,很是欣慰。
因为不知道苏墨会不会半路折回,我很是做足样子端端正正的坐满了一个时辰。眼看那对龙凤烛燃烧过半,我终于吐出一口憋闷已久的气,试探性的唤了一声翘儿。
翠翘这丫头果然很可靠,我尾音刚颤完,她就端了一盆水进来,面容一片愁云惨雾。
我很惊诧:“怎么,陪嫁的丫头也是一整天不给饭吃么?”
翠翘脸上的云雾更加阴郁,哀怨的看了我两眼后,有些恨铁不成钢:“小姐,将军在新婚之夜抛下你,你都不觉得伤心吗?”
我偏偏是那种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立刻顺着她的话,学她哀怨的垂下眼,又转而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好男儿当以事业为重,怎可流连于儿女情长,将军身负举国安危,当不可为我一妇人而耽于国事。”
翠翘晦暗的眼里霎时闪出敬佩的光来,咧开一口白牙:“老爷说的果然没错,小姐自从醒来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比以前懂事儿多了。”说完又自觉失言,捂着嘴巴改口:“翘儿是说,小姐如今说话的语气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我维持着威严的样子,掩饰住心虚:“人总是要长大的,将军府不比丞相府,人在屋檐下,凡事都当谨慎容忍些。”
翠翘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是将军府以后也会是小姐和翘儿的家,小姐会是将军府的女主人,下面的人怕咱们还来不及呢,何需我们容忍?”
我本着众生平等,相亲相爱的原则想要教育一下翠翘,她却先我一步自行了悟:“小姐是说比咱们先进门的那些姬妾吗?哼,小姐不用担心,先不说小姐是陛下指婚,就是小姐丞相千金的身份也不敢让人小瞧了去。”
我看着翠翘志得意满的脸,忍不住想一个小丫头都这么的盛气凌人,那她的正主儿,以前的叶香雪该是多么的霸气凛然。
翠翘打算服侍我睡下,可是我却认为应该在先填饱一下我的肚子,顺便以防那双青锻靴深夜潜回,突兀的出现在我的床榻边。毕竟,我还有一句话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于是,我填了一晚上的肚子,淡淡的小烟熏妆如约呈现,只不过是倒置的。我终究是没有等到那双青锻靴,苏墨在新婚之夜彻夜未归。也许,我该庆幸,至少他不是抛下我与另一个女人共度**。然而,不幸的是,我知道男人与男人之间也存在爱情,所以,不管他与哪种性别的人在一起,对我来说,都带来同样的担忧,并且,明显后者胜于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