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四个女人顿时笑做一团,好不和气。
表面上的和气,永远都是女人们的门面。
阿曛前一世不屑为之,不屑与这群人保持表面上的和气,却不知不觉中让自己成了为宫中箭靶子。这一世,她学会了妥协,学会了从容面对,也学会了婉转迂回,以及分而击之,逐个击破。既然前一世宁贤妃与面前这两人以及其余几个抱成团将她从皇贵妃之位上拉了下来,又将她一步一步逼入冷宫之中,这一世自然就不会再让这几个人抱成团了。这也是她没事就拉陈美人过来煮茶的原因,至少造成假象,那就是陈美人是她的人,那宁贤妃等人就对陈美人缺乏了最起码的信任。
至于胡修媛为什么也没事就喜欢常来她的蒹葭宫中,除了不知道的私底下的原因,表面上的原因却是那日她拘了五妃在她的蒹葭宫里时,这位胡修媛从她的书架子上发现了几本善本。胡修媛曾经向她提出来借去,但阿曛以书是古本为由拒绝了,但许胡修媛每日里过来翻看,这也是明面上胡修媛喜欢到她这里来翻书的原因。
四人说笑了一阵,宁贤妃理了理鬓发,笑道:“皇贵妃这里气氛甚是和谐,臣妾坐下来就不想动了,也想着学胡修媛和陈美人在这里翻翻书煮煮茶的,但还得去布置明日里皇上去西山行宫的事。这个时候来,其实臣妾是专程而来,传达皇上的圣旨和皇太后的懿旨的。”
听宁贤妃要传圣旨和懿旨,阿曛带头恭听。
却听宁贤妃道:“胡修媛和陈美人也在这里,本宫就一并通传了罢,也就不再跑一趟你们的宫里了。皇上明日起驾至西山行宫小住,着皇贵妃、慕容贵妃、胡修媛、陈美人和甄才人伴驾,其余妃嫔留在宫中伺候太后娘娘,着乐宁公主一并前往西山行宫小主。”
三人谢了圣旨隆恩,起来时,阿曛问宁贤妃:“本宫原先领了太后懿旨,这一年都在蒹葭宫中抄写经文不出宫门的,还请贤妃姐姐代为向皇上禀报一声,本宫不能伴驾前往西山行宫了。”
宁贤妃道:“太后娘娘也有懿旨,皇贵妃为凤渊社稷着想,在蒹葭宫后院开垦菜地种菜,能上体皇恩为皇上分忧解难,下恤百姓为百姓排忧,着实辛苦,加上前些日子大病一场,着实需要好生疗养,着皇贵妃伴圣驾前往西山行宫小主数日,好生将养身体为上。”
这母子俩个,同时给了她一道旨意,都是要她去西山行宫的。
凤泫这厮,自上次在菜园子里将她的整整一袋萝卜苗扔到鱼池里喂了鱼虾之后,便再也没有再她面前出现过,香囊事件审出来结果之后,明面上看她是受了最大的委屈的,毕竟被全宫的人误会为那个私放禁药之人,既然已经经宁贤妃的手澄清了一切,她的嫌疑尽释,凤泫作为这后宫中所有人的夫君,也应该来她这里露一下面的,但就算这样也未见凤泫出现一面,她以为凤泫会跟前世一般,不会再记着有她这么一个人,她们的缘分真的就这么断了。
她的内心是矛盾的,断了自然是可以避免前一世求而不得之苦,但是自己是否真的心甘情愿就这么一辈子在蒹葭宫中养鱼种菜,真的就能心甘情愿?就能够让凤泫继续在凤渊后宫中逍遥快活风光一世?就能够看着不久之后,这后宫中凤泫的子女如雨后春笋般一个接一个的出生,而自己就这么在宫中孤独终老?
太多的犹豫与迟疑,太多的不甘,让她希望与凤泫之间,有个了断,以她的性格,是聚是散,是爱是恨,她想要有个明确的说法,她最不想的,就是像前世一般,连个质问的机会都没有。
西山行宫之行,是避免不了的了。要来的总会来。
阿曛向宁贤妃应了声:“是、臣妾遵旨。”
这日午后,赵太后居然亲临了蒹葭宫,乐宁公主紧随其后进入了蒹葭宫。
赵太后呵呵笑着拉过阿曛的手,上下端详了一番阿曛,才笑道:“皇贵妃这些日子养在宫里,肤色白的厉害,气色不是很好,怕还是圈着了,看来还是跟着皇上去西山小主几日才好,哀家跟皇上说了,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是花骨朵儿一样的年纪,别跟哀家这个老太婆一样,圈在这深宫之中,今年都春暮了,皇上才想起去西山行宫走一走,若搁在先皇那阵子,寒食节之后,宫里的妃嫔们就都随先皇搬到西山行宫去小主了。按往年的习俗,京都各府都会在西山玉漱河的桃花坞边搭了凉棚,好在这一天带上府中家眷去踏青,到时候也会有些荡秋千、蹴鞠、打马球、插柳、放风筝的游乐节目。皇家的凉棚搭得最大最显眼,方能显示皇家的气派,如今皇上登基头一年,这寒食节后的踏春节倒是给疏忽了,哀家跟皇上说了,这节日还是要过的,让在端午这日跟着赛龙舟一并展开,倒时候,皇家也在桃花坞搭一凉棚,你们几个随皇上去西山行宫的妃嫔们也去踏青游玩一番吧。”
西山行宫阿曛并不陌生,玉漱河的桃花坞边的凉棚更是熟悉,她未嫁时,简家的凉棚年年都是京都各府上最为华美的,堪比皇室子孙的凉棚,阿曛每每都能在这样的聚会上玩得尽兴而归。最为让她难忘的,还是十三岁那一年三月三这日,她在玉漱河的莺花渡边,瞥见了当时还是泰王的凤泫,遥遥一目的情缘,她用了一世来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