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声惊叫都未能发出,人便被塞进了车厢。
那马车跑得飞快,正是黄昏,夕阳西下的时候,许多人家中都升起了袅袅炊烟,客舍酒肆正是热闹之际。
街头闲晃的人并不多,甚至没有人注意到,这么个大活人,突然当街就消失了。
自然有那紧盯着宁春草,以图钓大鱼的人,发现了情况不好。
可那马车跑的飞快飞快,车上没有挂着任何徽记,看起来就是一辆普普通通,满京城随处可见的普通马车。
这么一晃而过,越追,却越发追不上了。
宁春草在飞驰的马车里被颠的七荤八素,她一手撑着车厢底,一手扒着车厢壁,勉强稳住身形,这才瞧见,马车里是坐了人的。
那人正目光灼灼的望他,脸上端着似笑非笑,好整以暇的神情。
宁春草看他明媚灿烂,恍若蒹葭玉树,一瞬间,竟有些失神。
“宁春草,你骗得我好苦。”他缓缓开口说道。
“景珏……”
他口中说着好苦,脸上的笑意,却灿烂如云霞一般。他长臂一伸,将她捞入怀中。抬手轻轻揉在她额头之上,“疼么?”
适才被拽上马车的太过突然,她的脑袋似乎撞在了车厢上。
宁春草摇了摇头,“你,你怎么……”
她似乎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会在此情此景之下,遇见他,颇有些不能接受的样子。
“见到我,很意外?”景珏面带笑意。
宁春草点头,“是有些意外的。”
“你骗了我,以为我会就这么放过你?”景珏伸手刮了下她精巧的鼻子。
“我骗你什么?”宁春草摇头否认,“我没骗过你。”
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继而停了下来。
“爷,到府上了。”车夫在外头说道。
猛然传来旁人的声音,叫宁春草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瞧见自己现下还在景珏的怀中坐着,她立时面上有些红,挣扎着要从他怀里出来。
“你做什么?”景珏好笑的问她。
“你放开我。”宁春草瞪眼看他。
“我若是不放呢?”景珏面带戏谑笑容,出了大理寺监牢的他,又恢复了那个光艳照人的玉面郎君的形象,叫人望之,忍不住怦然心动。
宁春草距离他这么近,窝在他的怀中,感受得到他的体温,鼻翼间尽是他的气息。
她心跳的又快又乱,脸上更不由自主热乎乎的。
“你快放开我,如此样子,成何体统?”宁春草板起脸来训斥道。
只是她如今面红耳赤,心如鹿撞,这番话说出口,呵斥的意味不明显,倒更像是小女儿家含羞带怯的娇嗔。
景珏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我都知道了。”
他窝在她脖颈间,突然闷声说道。
宁春草闻言一愣,“什么?”
“我见过我爹了。”景珏说道。
他说话的气息扑在她脖子里,温温的,痒痒的,像是有一只调皮的小手,在轻轻抚弄着她的脖子,也抚弄着她的心。
“你……”
“我都知道了,你那么说,那么做,都是为了救我出来。你救了我爹,如今又救了我,我如何也不会松手,放你走了。”景珏动情的说道。
他的声音很好听,不发怒的时候尤为悦耳。如今更是这般一往情深的开口,叫人只听他的声音都忍不住怦然心动。
宁春草多想点头,多想承认,自己不想走,就想要这么被他抱着,就想要这般窝在他的怀里,听他宠溺又好听的嗓音,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顾及。
“还有许多事……”
“我们走吧。”景珏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打断她说道,“我们离开京城,我不要留下来另娶旁人,我想要明媒正娶的人,只有你。春草,你明白么?”
宁春草推开他的脑袋,向后侧了侧脸,目光深沉的盯着他,“你说什么?”
“我们走吧,我带着你,离开京城,离开这是是非非纷纷扰扰,管他什么燕王,什么夺权。这同你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要为了旁人的利益,去娶一个我根本不喜欢,也不想娶的人。”景珏看着宁春草的脸,十分认真的说道,“我不是睿王世子,不是承安郡王,你会嫌弃我么?你一定不会。那我们何必留在京城?我们去过自在洒脱的生活,我能养活你,我能保护你,给你安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