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根,当心点,别摔咯。”花婶见梯子有点晃动,提醒丈夫。
“啰嗦。”留根突然没了好脸色。
花婶愣了一下,不觉得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不服气地嚷道:“怎么着,当上宋家管家就拽了?没理没由地就训人?”
“你……”留根刚想再说她两句,突然看到镇里保安队长董少宾带着几个背着长枪的保安往宋家走来。董少宾手里还捏着几张纸,走得趾高气昂,胳膊甩得手里的纸哗哗地响。
这董少宾可是木扎镇的地头蛇,有枪,胆壮,心也狠。别说商人宋家,就连镇长林双江都让他三分。木扎的人都知道他贪钱,给他盯上了,皮下油膏都要被刮了三层,人见人躲,实在躲不过去,就闪到路边,弯腰对他满脸堆笑。
留根暗道不妙,木扎无人不知宋家要办喜事,在这节骨眼上,他气势汹汹地过来,准没好事儿。
他赶紧溜下梯子,还有几级,心里着急,干脆膝盖一弯,跳了下来,一层灰土扬了起来,花婶缩紧脖子哆嗦了一下,道:“你还想打人?”
留根瞪她一眼,随即堆起满脸笑容迎向走过来的董少宾。花婶转过身,看到是董少宾也愣了一下。
留根迎上前去打着哈哈:“董大队,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送来了?您看看,这喜事明天才办,今儿正忙着,本想晚上给您送帖子去,请您大驾光临呢,明天您来,坐上座,我这四弟的喜事就有分量了。”
“你四弟?哼哼,”董少宾把手搭在留根的肩膀上,用力地一捏,“四弟?够看重自己的啊!”
留根脸色不变,换了个话头:“董大队,不知今日有什么吩咐?”
“吩咐不敢,我来拿走我的东西。”董少宾收回手,将右手食指插进领子里转了一下透透气。他是个仪表整洁的人,再邋遢的天人不邋遢,除了眉眼间的戾气,倒有了几分书生气。他把另一只手里捏着的纸抖了几抖,说,“叫你们当家的出来吧,我这东西大了,拿走了怕是伤了宋家的筋骨,不和宋当家当面说说,我心里过意不去。”
留根看了眼他手里的那几张黄油纸,又小心翼翼地揣摩了董少宾的笑脸,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暗道不好。他忙朝花婶使个眼色,花婶会意,赶紧进门通报当家宋文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