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吗?娆儿?刚才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凌玉的嗓音发颤,眼里有悔恨有震撼。
“姐姐,你能做到的,娇娆也能做到。娇娆将来不能做到的,也希望姐姐你能做到。”
凌娇娆只希望她好好照顾爹娘,不负她今日之举。凌玉身子一软,瘫跪在地上给凌柱夫妇磕头:
“爹娘,全怪凌玉不好,是玉儿害苦了妹妹,我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娆儿。”
凌柱扶起凌玉,眼里满泪,语重长心的说:“为父不会怪你,起来吧。入宫既是娇娆自愿的,也就由着她去吧。”
凌柱这一句话说的多么的无奈,凌娇娆忍不住上前抱住凌柱的腿说:
“谢爹爹成全。”
凌柱面色哀伤,沉默不语,只肃然说道:“娇娆,以后你进了宫,万事低调,切不可做出今儿这种事情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爹娘现行回屋歇息吧,我想和姐姐回屋里说说话。”
此事因她而起,自然要解决,姐妹间双眼对视,彼此都有话说。
凌娇娆和凌玉缓步回了闺房,俩人坐在了榻上,她伸手轻轻抹去凌玉眼角的泪水,温婉道:
“姐姐莫要伤心,我一早就决定好了。”
凌玉脸上有些惊愕,然后握住她的手柔声说:
“你若不是为了我也不必入宫。”
“所以我入宫后,姐姐一定要代为照顾好爹娘。”
凌玉听了这话,眼泪大颗落下。
“咱们也都别伤心了,说不定我进宫会遇上好事呢?还是说说我就要进宫了,姐姐送什么给我留作纪念吧?”
凌玉缓缓从腰间扯下那块精致的荷花包,又香又美,天下绝无仅有的。她知道这个荷包从小她就系在身上的,儿时管她要,她还不肯给呢。今天见她把荷花包取下来,微微一愣。
“姐姐没什么可送你,记得你小时候就喜欢姐姐身上这个荷花包,上面绣着‘玉’字,你看着它,也就会想着姐姐的。”
凌娇娆定了定神,抱着凌玉半句话也没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仿若回到儿时,她摘一朵花儿戴在她的头上。
闲谈许久,凌玉回了房,看着她踏出房门那萧条的背影,捏着手中的荷花包,心中一酸,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她虽然疲累,加上手臂疼痛,趟入芸筝铺好的床中却是毫无睡意。
第二天一早,她梳洗好,案例去向爹娘请安,她知道这也许是入宫前最后一次给他们请安了,跪地的时间特长,凌柱夫妇看出凌娇娆的心思,不免有些揪心。为了避免谁再为此难过,再也没单独见谁,闷在屋里歇息,就连午膳也是端在房里用的。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正换了寝衣想歇息,凌柱亲自端了一碗红枣莲藕羹来。
“娆儿。”
凌柱眼中已有老泪,她坐在凌柱身边,终于枕着凌柱的手臂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娆儿,为父知道你心思缜密,也知道你聪明机灵,此番入宫,爹爹不求你能获得皇恩荣宠,那些荣宠相比逅宫争夺根本算不得什么,宫里是非人人心知肚明,只愿你在宫里吃好,睡好,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度过。你也别怪爹爹疼爱玥儿,你也知道大伯和婶娘都去了,凌玉够可怜了。爹爹知道你也懂事了,今后你可千万由不得自己的性子,收敛一些,凡是瞻前顾后,小心谨慎些。”
若非父亲这一席话,她恐怕还在错怪他,只是今后再不能孝顺他们。
“女儿知道,凡是自有分寸,循规蹈矩,今后爹娘还得由姐姐替为照顾,女儿不孝了。”
凌柱长叹一声,然后端了莲藕羹放在她手里,她也就着喝了。
送走凌柱,又才躺下歇息,窗外天色昏暗了,芸筝进来替受伤的手臂换药,神色犹豫,她一向不是犹豫之人,想必是有什么事想说,也终于忍不住问:
“小姐你为何要替了大小姐?”
不想解说,有点乏了,芸筝瞧她无意说话,只默默的换药,然后从兜里摸出一封信递到眼前,闻着一股子药草味儿,便知道这是谁写的,淡淡瞟了一眼:
“他到是差得动你了。”
芸筝渐渐低了语气:
“小姐,奴婢看见张公子好可怜,整个人像是几天几夜也没合眼,眼珠子都快凹进去了,披头散发的,开始他叫住我,还吓了我一跳。”
“他人呢?”
芸筝探头张望“也许还没有走远,说不定此刻还站在府门口呢。”正想起身去喊,被她唤住。“回来,不用去了!”
芸筝怔了怔,把信打开递过来,上面写着:
‘十年欢情今难忘,一痴一醉换此生,路人嗔笑顾百眸,勿忘君心如磐石。’
“小姐,你要回信吗?”
她摇摇头,回信对他来说是给他希望,既然要断了他的念想,那就一点希望也不必给他。狠心把信撕了,扔进一旁的香炉里烧成灰烬。
芸筝不解,缓了缓神,也退出了房门。
康熙三十八年农历五月初十,黄道吉日,天气微露淡蓝之光,十分晴朗。
宫中的大队人马,执礼大臣,内监宫女前来迎接各旗秀女,虽说只是秀女进宫,排场仍是极尽普涨,更何况这么多顶轿子里坐的全是宫里八旗之女,几十条街道的官民都涌过来看热闹。